南方周末：城市中低薪阶层的出路在哪里？

　　作者：李雾

　　美国每10年调查一次人口，调查时问很多问题，家庭收入是其中之一。人口调查局刊印很多报告和表格，全国各社区平均收入是其中之一。当然，税务局或许有更精确的统计，但税表是个人机密，一般不用在公开资料内。仔细看社区平均收入表格，你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高收入社区附近，至少会有一个低收入社区———必定会有。

　　东海岸的纽约市中心曼哈顿，是全美工资最高的郡(county，州以下地区)，按人口调查局最新估计，平均年薪7.3万美金。但曼哈顿旁边的布鲁克林，传统上是犹太人、意大利人、爱尔兰人、韩国人等一茬茬新移民居住的地区，收入比曼哈顿低得多，房子也破旧得多。就是曼哈顿之内，也是南有唐人街，北有哈莱姆(Harlem，靠近哥伦比亚大学的黑人区)，这两个社区的居民，收入要比夹在中间的上城富人区低了一个数量级。哈莱姆更是经常在政客演说和学者研究中，被当作城市低收入社区的典型。

　　全美工资次高的郡在西海岸，加利福尼亚州的圣塔克拉拉(Santa　Clara)，平均年薪6.4万美元。那是斯坦福大学所在地。斯坦福购物中心内，排满了很高雅的精品店。那些门面并不奢华的饭店，这家是克林顿夫妇送千金去斯坦福读书时搭过伙的法国餐馆；那家地中海风味的，是沙特王子读书时约会法国女孩的首选之处。但是，从这里开车出去，穿过一条

　　其实想想道理很简单。即使家庭收入较高，至少孩子们不会顿顿上法国餐馆，他们仍然要去

　　《南方周末》今年登过“城市角落”的报道(6月23日)。报道说，北京大栅栏、上海城隍庙和广州西关，原来都是商业中心，如今破败了，很多居民靠出租房间过日子。记者有惋惜之意。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社区，繁华地段客满饭店里穿梭上菜的农村打工妹，她们住哪里呢？远郊区？对她们，通勤费可不是一笔小负担。

　　据深圳的朋友说，甚至那些高科技公司的白领们，初到深圳的几年，在自己买房以前，大多也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农民房”。正是这些并不那么雅观那么漂亮的廉价出租屋，解决了“新深圳人”最头痛的住房问题。

　　美国有外国移民不断流入，我们的城市有农村人不断流入，他们承担了城市所需要的服务。如果低收入社区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退而求其次，政府能做的，就是一要刺激中产阶级的成长，在贫富两端间铺设广阔缓冲；二是不让人们一代又一代地陷在低收入社区而失去希望。后一条就主要靠教育了。

　　描写克林顿1992年总统竞选内幕的小说《原色》(Primary　Colors)里，总统候选人杰克在纽约的第一次活动，不是去华尔街请大富翁捐钱，却是访问哈莱姆黑人区。他在那里向一个夜校补习班的各国移民讲解阅读的重要———只有具备了阅读能力，才能实现他们的美国梦。

　　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的实验中学，主要收本校教职员工子女，但也招少量附近黑人家庭的学生。美国中小学义务教育是就近入学的，但地方政府往往会建议教师和设备有余量的富区学校，收一些邻近穷区的学生。通常由穷区家长自愿申请，如果申请数超出富区学校的余量，则由抽签决定。虽然要多出一笔交通费用，虽然有些低收入阶层家庭的学生，在富区学校读了一阵后又“逃回”原来学校———因为和富裕家庭的学生合不来，那些被抽中的穷区家长，绝大部分会高高兴兴地把孩子送到学习气氛浓厚得多的富区学校。

　　记得读大学时，学校里司机、厨师的孩子，上大学的比例远远超过工人家庭的一般水准。道理是一样的，他们的孩子插在教师的孩子中一起上学，学习气氛比较浓厚。

　　贫穷移民的子弟，通过教育而逐步升入中产阶级甚至更高层的一个意外结果，是他们父辈从事的服务行业逐步“变质”了。纽约人喜爱吃的蛋淇淋(egg　cream)，本是犹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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