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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学力行:长忆我的恩师王中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24日13:10 新闻晨报

  在燕园草地的北面,有一座白墙红瓦的小楼。这就是过去的复旦新闻馆,今天的复旦大学日本研究中心。小楼四周,冬有如雪山茶,春有如霞樱花,夏有睡莲,秋有红槭,很难想象,这栋幽雅小楼中,当初燃烧着的是“宣传真理,改革社会”的新闻人的激情;而那片翡翠般的草地,竟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学生运动的起点——民主广场。

  新闻系故事

  谢六逸:社会教育,有赖报章

  “办报的人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办下去,看报的人是永远地看‘报屁股’下去。如此这般,近代的报纸在中国是早已失掉了它的功能,埋没了它的使命了。”怀着这样的担忧,谢六逸创办了复旦大学新闻系。

  谢六逸,贵州人,早年东渡日本

留学,专攻日本文学。1929年在复旦创办新闻专业。他是中国高等学校第一个新闻学系主任,亦是新文化运动的一名战士,是作家、编辑家、翻译家。

  由于谢六逸是研究文学出身,潜移默化中,造就了“作家型记者”的早期模型,复旦大学新闻系也开创了最早用文学类课程进行新闻教育的传统。建系之初,他在系章中就明确指出“社会教育,有赖报章,然未受文艺陶冶之新闻记者,记事则枯燥无味,词章则迎合下流心理,与社会教育了无关系。本系之设,即在矫正斯弊,从事于文艺的新闻记者之养成,既示以正确之文艺观;复导以新闻编辑之轨则;庶几润泽报章,指导社会,言而有文,行而能远。”

  “社会教育,有赖报章”与“言而有文,行而能远”,这样的社会使命感与人文传统,自复旦新闻系开创之初,便流淌在每个复旦新闻人的血脉中。

  世界报展:“中国新闻史上的创举”

  那是70年前,复旦大学建校30周年之际。新闻系的师生们思量着如何为庆典添上一笔光彩,于是,在复旦新闻学会会员舒宗侨、夏仁麟、盛澄世、盛继等人的倡议下,发起举办了“首届世界报纸展览会”。这是前无古人的事,新闻系师生千方百计征集展品,忙碌了整整一年后,展览会终于在1935年10月7日如期开幕。

  据当时报道,参观人数达一万人(次),展出报纸2000多种,来自33个国家,展览会持续了一周,堪称“中国新闻史上的创举”。展览轰动整个上海,参观者如潮。

  据当时人回忆,展出内容极为丰富,分为新闻教育部、本国报纸部、外国报纸部及印刷电讯机器等4个部分。有《申报》、《新闻报》、《时报》等创刊号以及《国粹学报》第7号、《时务报》第27号等国内保存年代久远的珍品的出展。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关于淞沪战争“一二·八”战事的报纸,上海市民纷纷驻足观看,感慨万千。外国报纸部则引起市民纷纷议论:原来洋人的报纸是这样办的,灵额灵额。

  “复旦新闻馆,天下记者家”

  1945年4月5日,在重庆北碚东阳镇夏坝揭幕的复旦新闻馆,是我国最早建立的新闻馆。为建馆所募的150万元中,有半数为陈望道所募。正式开馆那天,馆门上赫然贴了这样一副对联:复旦新闻馆,天下记者家。

  北碚生活清苦,陈望道总是一身疙瘩布的长衫,抽土制香烟,烟质不好,常用两根火柴才能点燃。他四处奔走,聘请各路英雄好汉来新闻系任教,有赵敏恒、冯列山、舒宗侨、王研石、王一之等,还请于右任、邵力子等来讲演。

  每周一次的“新闻晚会”可谓是培养天下记者的摇篮,由学生自己出题,自己主持,自由发言,也欢迎外系同学参加。“欧洲为什么开辟第二战场?”、“日本为什么投降?”、“历史有情还是无情?”等问题都是晚会讨论的主题。当讨论到日本为什么投降时,周谷城教授也参加了。这次讨论人数达数百人之多,全校大部分同学都参加了,《新华日报》也作了报道,影响很大。

  从这里,也走出了不少当时重庆报界的名记者。

  “民主广场”与“复旦的解放区”

  新闻馆和它前面的那一块不大的草坪,一个曾被叫作“复旦的解放区”,一个被称为“民主广场”,此话怎讲呢?

  在新闻馆楼上的东南角,有一个不到八平方米的房间,这是新闻系的“图书馆”。小屋里放了三个书架,寥寥三百多本书,其中却有一部《鲁迅全集》和两卷本的《列宁文选》、一部《论列宁主义基础》、一部《联共党史简明教程》,以及一批撕去了封面、经过改装、用粗黑的马兰纸印的毛主席的著作。不要小看了这三架书,很多后来成了共产党人的青年,当初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接触到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在楼的东北角,有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地下党的一些碰头会就是在这里召开的。所以,进步同学私下里把新闻馆叫作“复旦的解放区”。这当然过甚其词了,但毕竟反映了同学们的自豪心情。

  1947年3月,胜利复原后的第一次学生自治会竞选,进步同学就在这个小广场上,听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联合竞选团”的竞选演说。场地不大,扩音设备也不好,但人却是从早到晚坐得满满的,热气腾腾。而另一边的“不谈政治竞选团”,由于得到国民党当局的庇护和津贴,在登辉堂和子彬院前,大吹牛皮,大做广告。然而,听者甚少。即使以“戴红帽子”相威胁,以排骨面、旗袍料相引诱,甚至公然贿选,但“不谈政治竞选团”还是败阵下去。

  在1948年6月抗议美帝扶植日本的斗争中,新闻系前的这块草坪,正式被命名为“民主广场”。6月4日,师生的游行队伍,几次都没有能够冲破军警的包围,走上街头。绕道后门,经江湾跑马厅,到达逸仙路时,又被国民党马队赶来拦阻住。相持一个下午,为避免无谓牺牲,队伍撤回学校。回校后,就在新闻馆前的这块草坪上,召开了一个抗议大会,同时命名这个会场为“民主广场”。

  讲述我的老师

  复旦大学新闻系是我国历史最悠久的新闻系,大师学者辈出。

  在这里,我们选取了三代学生对自己恩师深情的讲述……

  我的老师——孙玮

  叙述人:徐海慧(新闻学院2005届硕士)

  如果你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她的声音,你会猜她十八岁;如果你第一次见她,你会猜她二十八岁;而实际上,她已经超过三十八岁。她就是我的导师孙玮。

  近日在办公室与一位师姐聊天,当她得知我的导师是孙玮时,立刻说:“就是那位美女啊,她看上去好年轻,老公会赚钱,女儿很可爱,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像我们这样整日为生计所累。”另一位同事也插嘴:“我听说她给本科生上课时,男生都抢前排的座位。”

  这些话当然都可以说没错,但也可以说是错的,至少是不全面的。作为她的学生,我知道也许是她年轻漂亮、生活幸福的缘故,她身上其他更重要的特点被忽略了。

  老师非常地从容,她有种恬淡平和的气质。这也许部分与她不需为生计担心有关,但我想更多的是因为她淡泊名利。同门师姐毕业时曾开玩笑地跟她说:“老师,你快点评上教授、博导吧,我们过两年可以考你的博士。”老师却说:“院里某某老师、某某老师发的论文比我多,他们的学术水平比我高,都还只是副教授,我以后再申请吧。”

  老师非常宽容。她的宽容并不只是对人,更重要的是对事、对观点。她曾对我说:在学术讨论中,要切记伏尔泰的一句名言——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老师也非常严谨。曾有一位老师跟她开玩笑说,人家都说“文如其人”,可为什么你人这么轻松、随和,文章却那么晦涩、刻板呢?关于这点,老师曾说,“英国人的文章晦涩难懂,但逻辑非常严密。我自己写论文时,要求在逻辑上经得起推敲,所以文字上就会晦涩一点。”我做毕业论文时,无论是论文框架,还是具体观点,甚至是个别用词,在老师的严格要求下,学到了很多。

  记得毕业时,一位师兄这样说:“我们爱李良荣老师,是一种敬畏;我们爱你,是嘴上不说,心里爱着。”

  我的老师——李良荣

  叙述人:孙玮(新闻学院新闻系主任)记录人:蔡黎静

  我的老师李良荣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甚至有一点苛刻。早年与他的交往,我总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倒不是怕李老师骂我,而是怕自己的用功无法让他满意。那个时候,我们每周都被要求看一本书,写一篇文章,还不能是读书笔记,得和新闻理论相联系。有一次,我写好以后给他看,他的脸“唰”地黑了下来,把文章往桌子上一扔,痛心地说:“孙玮啊,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跟你父母交待啊!”当时,一阵难受涌上我心头,从小到大我都是个比较乖巧听话的孩子,我的每一份作业都尽力去完成了,但总是离李老师的要求有点距离。

  我和李良荣老师虽然有着共同的追求,性情反差却很大。在李老师眼里,我总有那么一点贪玩,而李老师呢,没有周末和假期,总是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读书、写文章。我知道直到我硕士毕业,我还是没能达到他的要求,他偶尔流露的态度,就让我觉得自己实在做得不够好。最后,慢慢地,他还是会说:“嗯,其实孙玮还是很不错的。”

  李老师个性鲜明、张扬,但在学术以外,他就是另外一个他。

  他喜欢亲自下厨,任我们在饭桌上肆虐,每次看到风卷残云,一抢而光,他总是乐呵呵地说,抢得好,抢得好。李老师自诩为保护着学生的“老母鸡”,他关心每一位同学的实际问题,会为学生游说用人单位,也会为学生处对象出谋划策。

  李良荣老师身上有着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特色,感怀天下。他总是感慨现在的学术气氛如何不如以往,自己也被很多非学术的事情缠身,时常显露出心力交瘁、痛心疾首的神情。我不断劝慰他:“您看,我那么不让您满意的学生,还不是受到您的影响,不断提高自己?”我的话也许无足轻重,但对于他或许也是一种安慰。望着李老师的背影,我觉得,他宽容了我,我理解了他。

  我的老师——王中

  叙述人:李良荣(新闻学院教授,博导)

  第一次见到王中老师是在一个雨天,1979年秋,我考入复旦新闻系读研究生,本来填报的指导老师是余家宏,当我到他家报到时,他却告诉我:“你现在由王中老师指导。王老师在家里等着你。”不由我问个究竟,他就拉我出门直奔王中家。王中的大名在当学生时就如雷贯耳,我1963年考入复旦新闻系,入学教育时就听到———批判王中的反动言论,他是全国新闻界的第一号大右派。当年的批判对象,现在将成为我的导师,这之间的心理落差我一时难以适应。还来不及反应,王中家就到了。

  看着全身湿漉漉的我,漠视我的局促和不安,他张口就直奔要害:“你知道我是大右派吗?”

  “知道。”

  “你怕不怕当右派?”

  “我怕。”我几乎未加思索,本能地回答道。

  “怕什么?”

  “地富反坏右,谁不怕啊!”我壮胆说,当时想:反正我已经注册报到了,回答错了,大不了换个导师,总不至于把我踢出复旦。“我才30出头,像您这样当20多年右派,我都快60岁……”

  沉默,沉默了好久,他只是一口一口抽烟,当空气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缓缓地说了一句话:“你说了真话。”从这开始,他滔滔不绝地连续讲了一个小时。讲记者的工作是求真,学者的工作也是求真,追求真理。而求真的第一步就是讲真话。真话不一定正确,但追求真理必须从讲真话开始。

  也许也正是我们都讲真话,我做了王中老师的学生,这一做,就是十多年。

  1991年王中老师病重住华东医院,1994年状况恶化。那年的冬夜,我再去看望王中老师,他的子女告诉我,老爷子已经神志不清了,不认识什么人了。我推门进去,走到床头喊他王老师时,他睁开眼睛,随口而出:“李良荣,你来啦!”王中老师已是骨瘦如柴,我心头一阵酸痛。他拍拍枕边刚出的《新闻大学》,想说些什么。我凑近他嘴边,才听清楚:“你好久没有写文章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病成这样,还关心我的学术研究。王老师以很清晰的语调告诫我:“多写点。我还想看你写的。”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只是使劲地点头。

  “多写点,我还想看你写的。”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每次走过复旦大学第一宿舍门口,我总会深情地望一眼2号楼,那曾是王中老师的家……

  (节选自李良荣《我的学术领路人——长忆我的恩师王中》,征得作者同意稍作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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