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殡葬部门将用法律手段追讨冷冻费

　　核心提示

　　106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哈尔滨近郊的殡仪馆内，这批“常年住客”有的已经在冷柜里躺了十余年，有的尸体表面已经风化、腐烂。只要条件允许他们还会像现在一样一直躺下去。保管者虽早有意对其处理，但尸体背后的官司或是医疗纠纷所涉及的巨大的责任，让保管者望而却步。面对尸体每年近二百万元的冷冻费用，保管者苦恼万分。

　　哈尔滨存尸问题调查

　　106具常年存尸

　　每年193万冷冻费

　　殡葬部门：将采取法律手段追缴拖欠费用

　　20日，记者来到哈市殡葬管理所采访。据副所长邸长生介绍，现东华苑有常年存尸10具，西华苑常年存尸58具，尸检中心28具，再加上接收某院太平间的10具，哈尔滨常年存尸的总量已经达到了106具。几年前，哈尔滨民政、公安等部门曾联合处理过一批存尸，剩下的这批尸体都是背景问题复杂最难以处理的。邸长生说，今后不排除起诉家属，利用法律手段追缴拖欠费用的可能性。存尸冷柜不断“添丁进口”

　　3月初，哈尔滨的一家医院与哈市殡葬管理所终于达成了协议，这家大型综合医院的太平间被殡葬管理所正式接收。然而，当一份存尸登记表放在办公桌上的时候，邸长生还是不由得眉头紧锁。表上赫然打印着10具尸体的情况、存放时间等，这就意味着哈尔滨殡葬部门存尸数额激增了10具，总数已经过百。

　　2000年，哈尔滨市实行殡葬改革，类似的情况就在这个过程中不断重复着。据介绍，哈市殡葬管理所接收第一家医院太平间的时候，就带来4具尸体。以后，每取消一家太平间就会增加尸体的存量，少则一两具，多则十余具。

　　邸长生说，最初一些医院对于取消太平间有抵触情绪，为了顺利地推进殡葬改革，接收医院的常年存尸是一个必要的条件。几年来陆续取消了47家医院的太平间，殡葬改革后接收的尸体最多时仍达到近三百具。

　　“这10具尸体争取让医院自行处理。”邸长生说，但他也坦言希望不大。“想想吧，有的尸体都存十多年了，如果可以不是早就处理了吗。”邸长生说。

　　存尸表每天都挂在墙上

　　在西华苑，哈尔滨现有半数的常年存尸都存放在这里。记者在收发室的墙上看到了一个巨幅的“冷藏间存尸表”。从表格上看，87个冷冻柜中的58个冷柜被常年存尸占据。

　　据工作人员介绍，按照东北的风俗，出殡之前最多停尸7天。按照这个时限，表上的名字一个星期就应该更换一批，可是表格上真正能够流动起来的只是一小部分。

　　表格上最大的六十多岁，最小的仅仅4岁。工作人员对这个年仅4岁的小朋友印象深刻。据介绍，他的死因是白血病，2003年11月7日，他的家长把他送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工作人员多次与他们进行联系，家长却少有回应。因缺少相关的手续，殡仪管不能擅自进行处理，他就一直躺在冷柜里。

　　还有一个姓徐的老人，登记时间为2004年11月。徐老死后，家属与敬老院打起了官司。双方几经反复，不断上诉和申诉之后都没了踪影。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了冷藏间。在昏暗的日光灯下面，靠墙放着的一排不锈钢冷冻柜散发着森森寒气。对面一排排大容量的冷藏室也准备投入使用。据工作人员介绍，按照哈尔滨现有的人口基数计算，每年产生约两万三千具尸体，除去其中一部分直接火化外，一万四千具尸体需要存放。根据实际的需求量，哈市设计了足够数量的存尸柜。但因为常年存尸挤占空间，西华苑原有的设计存量已无法满足实际的需要，必须进行扩容。

　　尸体背后的故事

　　现为西华苑整容师的曾令国从事殡葬工作多年，自称每天都与尸体打交道，他向记者介绍了存尸背后的故事。

　　据他介绍，殡仪馆滞存尸体主要由三种原因引起，一是公安机关送过来的无主尸，冷冻之后难以找到家属，出于对死者的责任公安机关仍在进行调查；二是家属不愿支付丧葬费，恶意抛弃的尸体；第三种就是死者生前卷入法律纠纷或是医疗纠纷，尸体有证据作用，官司还未了结，尸体不能处理。

　　曾令国说，第一种情况冷冻尸体只是暂时的，在公安机关调查结束后，通过公示等法律程序仍难以找到死者家属，根据相关规定民政部门就可以依法强行火化。为了处理无名尸，国家财政每年都有数万元的专项拨款。最难解决的就是那些有名有姓的常年存尸。

　　几年前，哈市的殡葬部门就曾经处理了两具这样的尸体。“大板锹”是阿城人，多年前在哈尔滨打工时卸石头出现意外身亡，尸体在哈尔滨一家医院停放了五年。不久前，殡葬部门在公安部门的配合下，在一间破旧的草房里找到了他的父亲，老人称付不起医疗费和存尸费，始终不敢露面。还有一个呼兰的死者，他的媳妇卷走了法院判付的巨额赔偿，唯独把尸体留在了殡仪馆。工作人员几经周折找到了他的父母，他们出具了一份火化的手续。

　　曾令国感慨地说：“表面上看这里存放的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实际上他们生前死后经历的悲欢离合、世态炎凉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无法想象的。”

　　据西华苑的负责人介绍，这里一个尸柜的日租金是50元，几十具尸体消耗的大量的冷冻费使殡仪馆不堪重负，也给国家的民政资源造成了巨大的浪费。

　　死者何时入土为安

　　“就差一道手续，有时对于困难的家庭冷冻费都可以酌情减免。”邸长生说。

　　本着解决问题、尽快让死者入土为安的原则，哈市的殡葬部门曾集中处理了150具常年存尸，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余下的106具尸体都是当年筛选下来的，怎样处理这些尸体成为了棘手的问题。

　　据邸长生介绍，我国的相关殡葬管理条例规定，尸体的火化要经死者家属的同意并报公安部门备案。如果找不到家属的，经民政部门在媒体上公示，经过一定期限后，由公安部门出手续进行火化。但相关的条例对于那些能找到家属的、并长期存放的尸体却未做明确的期限规定。家属把尸体存放在殡仪馆就等于与殡仪馆达成了协议，此后长期的存放可视为协议的延续，尽管未及时支付冷冻费，但家属保存着随时付款取尸的权利，从这个意义上讲，殡仪馆对于常年存尸几乎是束手无策的。

　　邸所长说，常年存尸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不仅在哈尔滨，在全国各地都有。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社会的方方面面共同努力。据介绍，哈市殡葬管理所准备通过法律手段讨回巨额费用。同时，他们正在为进一步处理存尸寻找法律的依据。

　　本报首席记者 王萌 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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