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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竞选副总统始末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16日16:46 民主与法制时报

  □李宗仁口述唐德刚撰写

  蒋介石单独召见我,

  希望我放弃竞选

  蒋先生说:你还是自动放弃的好,你必须放弃。我是不支持你的,你一定选不到!我坚定地说:委员长,我一定选得 到!

  1948年3月25日,我请见蒋先生,当蒙于官邸接见。寒暄既毕,我便向他报告我已决心竞选副总统,希望有所 指示。蒋先生说,选举正、副总统是民主政治的开端,党内外人士都可以自由竞选,他本人将一视同仁,没有成见。得到蒋先 生这项保证,乃兴辞而出。

  但我知道,我如当选于蒋先生究竟有何不便,蒋先生可能也说不出。但他就是这样偏狭的人,断不能看一位他不喜欢 的人担任副总统。他尤其讨厌对党国立有功勋,或作风开明、在全国负有清望的人。记得以前当台儿庄捷报传出之时,举国若 狂,爆竹震天,蒋先生在武昌官邸听到街上人民欢闹,便问何事。左右告诉他说,人民在庆祝台儿庄大捷。蒋先生闻报,面露 不愉之色,说:“有什么可庆祝的?叫他们走远点,不要在这里胡闹。”蒋先生并不是不喜欢听捷报,他所不喜欢的只是这个 胜仗是我打的罢了。

  果然,蒋先生不久单独召见我,希望我放弃竞选,以免党内分裂。我说:“委员长(我有时仍称呼他委员长),我以 前曾请礼卿、健生两兄来向你请示过,你说是自由竞选。那时你如果不赞成我参加,我是可以不发动竞选的。可是现在就很难 从命了。”

  蒋先生说:“为什么呢?你说给我听。”

  我说:“正像个唱戏的,在我上台面前要我不唱是很容易的。如今已经粉墨登场,打锣鼓的、拉弦子的都已叮叮咚咚 打了起来,马上就要开口而唱,台下观众正准备喝彩。你叫我如何能在锣鼓热闹声中忽而掉头逃到后台去呢?我在华北、南京 都已组织了竞选事务所,何能无故撤销呢?我看你还是让我竞选吧!”

  蒋先生说:“你还是自动放弃的好,你必须放弃。”

  我沉默片刻说道:“委员长,这事很难办呀。”

  蒋说:“我是不支持你的。我不支持你,你还选得到?”

  这话使我恼火了,便说:“这倒很难说!”

  “你一定选不到。”蒋先生似乎也动气了。

  “你看吧!”我又不客气地反驳他说,“我可能选得到!”

  蒋先生满面不悦,半天未说话。我便解释给他听,我一定选得到的理由。我说:“我李某人在此,‘天时’、‘地利 ’都对我不太有利。但是我有一项长处,便是我是个诚实人,我又很易与人相处,所以我得一‘人和’。我数十年来走遍中国 ,各界人士对我都很好,所以纵使委员长不支持我,我还是有希望当选的。”

  蒋先生原和我并坐在沙发上促膝而谈。他听完我这话,满面怒容,一下便站起来走开,口中连说:“你一定选不到, 一定选不到!”

  我也跟着站起来,说:“委员长,我一定选得到!”

  我站在那儿只见他来回走个不停,气得嘴里直吐气。我们的谈话便在这不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蒋介石亲自出马

  劝孙科竞选打败我

  当蒋先生认定我绝不自动撤退之时,便想请孙科出马来击败我。但孙科本无意竞选。

  蒋先生既知勉强我自动退出已不可能,他就只有用支助他人竞选来击败我的一途了。因此他便发动CC系和黄埔系来 支持孙科和我竞选。

  孙科本无意竞选,现在何以忽然变成蒋先生的“黑马”呢?据孙科左右和蒋先生的亲信所传出的内幕消息,其中有一 段煞费苦心的故事。

  当蒋先生认定我绝不自动撤退之时,他便想请孙科出马来击败我。在他想来,孙科是唯一可以击败我的人选。第一, 孙科是总理的哲嗣,在党内国内的潜势力很大。再者,孙科是广东人,可以分取我在西南方面的选票。

  蒋先生作此决定后,便派蒋夫人去劝请孙科参加竞选。孙科推托说,他宁愿做有实权的立法院院长,不愿做空头的副 总统。再者,竞选需要竞选费,他也筹不出这一笔费用。

  蒋夫人一次无结果,乃衔蒋先生之命再访孙科,说,当选副总统之后仍可兼任立法院院长,孙科如没有钱竞选,则全 部费用由蒋先生拨付。但是孙科仍旧吞吞吐吐,不愿立刻允诺,并推托说,按宪法副总统不能兼立法院院长呀!

  蒋先生不得已,乃亲自出马劝驾。孙科便不再坚持了。他的左右且怂恿说,纵使按宪法副总统不能兼掌立法院,但是 如果蒋先生要你兼,谁还敢说不能兼。蒋先生此次亲访,当然就作下了此项保证,于是孙科便正式登场了。

  孙科正式宣布参加竞选以后,果然声势浩大。CC系所控制的各级党部以及蒋先生所直接领导的黄埔系,利用党部、 黄埔同学会以及其他党政军各机关为基础,向国大代表们威胁利诱一时俱来。派人直接或间接向各国大代表分头接洽,凡投孙 科票的,要钱有钱,要官有官;其不愿合作的,对将来前途必有不利影响。

  CC系报纸和新闻机构此时更对我个人造谣中伤,其中最无稽的,便是说某省当局为支持我竞选,曾接济我法币有数 卡车之多云云。

  “以退为进”:我宣布退出竞选

  当广播员报告我的票数已超过半数依法当选时,蒋先生盛怒,竟一脚把收音机踢翻。

  4月19日蒋先生正式当选总统。20日国民大会公告副总统候选人六名。23日遂开始选举副总统的投票。这一次 副总统选举是

国民党当政以来第一次民主选举,何人当选,无人敢作决定性的预测。因此全国各界,乃至外国新闻人员对此都 密切注视。南京、上海一带尤其议论纷纷。

  第一次投票结果,我以754票领先;孙科以559票居第二位;第三为程潜,得522票;第四于右任,得400 余票;莫德惠第五,徐傅霖殿后,各得200余票。

  初选因无人达到法定票数,故24日再投票。我的票数增至1163票,孙科、程潜亦递增至945及616票。竞 选至此已达最高潮,各地人民对之均感莫大的兴趣。电台不断广播投票消息,报纸则发行号外。

  孙科的幕后人至此已觉得不用非法手段抢救,孙科必落选无疑。因此凡可动员活动的机关,如党部、同学会、政府机 关、宪兵、警察、中统、军统等一齐出动,威胁、利诱、劝告更变本加厉。甚至半夜三更还到各代表住处去敲门访问,申明总 裁之意,从者有官有钱,违者则自毁前途。国大代表不堪其扰,怨声四起。

  24日晚我的助选团也开会讨论此事。大家认为蒋先生和他的股肱们这种作风迹近下流,是可忍而孰不可忍。我自己 却认为反正当选已无问题,就让他们去胡闹好了。黄绍竑说,事情恐不那么简单,我们如不加阻止,说不定要闹出血案来。我 们讨论到深更半夜,黄绍竑最后乃提出一项他叫作“以退为进”的战略。由我本人声明所受幕后压力太大,选举殊难有民主结 果,因此自愿退出竞选。

  照黄的看法,我如退出,孙科和程潜为表示清白,亦必相继退出。我三人一齐退出,选举便流产了。蒋先生既不能坐 视选举流产,只好减轻压力恢复竞选常规,则我就必然当选。

  25日我便以选举不民主、幕后压力太大为辞,声明退出竞选。消息一出,果然全国舆论大哗,支持我的国大代表, 尤其是东北代表们,无不气愤填膺,认为最高当局幕后操纵,破坏民主,孙科如当选亦无面目见人。孙科为表白计,亦于翌日 退出竞选,程潜亦同时退出,国民大会乃宣告休会,延期再选。蒋先生不得已,只好将白崇禧找去,要他劝我恢复竞选。蒋说 :“你去劝劝德邻,我一定支持他。”

  最高当局既已软化,底下的人也就不敢过分胡闹。4月28日国大恢复投票。我的票数仍然领先,孙科遥落我后,程 潜票数太少,依法退出。原投程潜票的乃转投我的票。29日四度投票,我终以1438票压倒孙科的1295票,当选副总 统。

  当第四次投票达最高潮时,蒋先生在官邸内屏息静听电台广播选举情形,并随时以电话听取报告。当广播员报告我的 票数已超过半数依法当选时,蒋先生盛怒之下,竟一脚把收音机踢翻,气喘如牛,拿起手杖和披风,立刻命令侍从备车。上车 之后,侍卫忙问:“委员长,开到哪里去?”蒋仍一言不发,司机因蒋先生烦闷时总喜欢到陵园去,乃向中山陵开去。刚刚驶 进陵园道上,蒋先生忽高叫:“掉转头,掉转头!”司机乃开回官邸。蒋先生才下车,立刻又上车,再度吩咐开车出去。随从 侍卫见蒋先生如发疯一般,恐怕他自杀,乃加派车辆随行。蒋先生的座车刚进入陵园,他又吩咐掉转头。转回之后,又令司机 开向汤山去。

  当选翌日,我偕内子德洁至蒋先生黄埔路官邸拜候,并谢他向白崇禧所说支持我的盛意。内子和我在客室中枯坐了三 十分钟,蒋先生夫妇才姗姗而出。相见之下,彼此都感十分尴尬。我表示谢意之后,遂辞出。

  我不过是换了一个

  吃闲饭的位置

  从北平行辕主任改任副总统,对我说来不过是由一个吃闲饭的位置换到另一个吃闲饭的位置罢了。

  按政府公布,总统与副总统就职日期是5月20日。我照例遣随员请侍从室转向蒋先生请示关于就职典礼时的服装问 题。蒋先生说应穿西装大礼服。我听了颇为怀疑,因为西式大礼服在我国民政府庆典中并不常用,蒋先生尤其是喜欢提倡民族 精神的人,何以这次决定用西服呢?但他既已决定了,我也只有照办。乃连夜找上海有名的西服店赶制一套高冠硬领的燕尾服 。孰知就职前夕,侍从室又传出蒋先生的手谕说,用军常服。我当然只有遵照。

  5月20日是南京市一个隆重的节日,各机关、学校一律放假,各通衢大道上悬灯结彩,爆竹喧天。总统府内尤其金 碧辉煌。参加典礼的文武官员数百人皆着礼服,鲜明整齐。各国使节及其眷属也均着最华贵庄严的大礼服,钗光鬓影与燕尾高 冠相互辉映。这是国民政府成立后第一任正副总统的就职典礼,也确是全民欢庆,气象万千。在这种气氛中,我深感到穿军便 服与环境有欠调和。

  孰知当礼炮二十一响,赞礼官恭请正副总统就位时,我忽然发现蒋先生并未穿军常服,而是长袍马褂,旁若无人地站 在台上。我穿一身军便服伫立其后,相形之下,颇欠庄严。我当时心头一怔,感觉到蒋先生是有意使我难堪。但再一思索,我 立刻挺胸昂视,豁然若释。我就任副总统后,即向蒋先生签辞北平行辕主任一职。这个有空衔无实权的中间机关原是为安插我 而设的,我既辞职,蒋先生便索性把这机构裁撤了。从此我便长住南京。从北平行辕主任改任副总统,对我说来不过是由一个 吃闲饭的位置换到另一个吃闲饭的位置罢了。不过从地理上说,却是从华北迁到了华东。(本文摘自李宗仁口述、唐德刚撰写 《李宗仁回忆录》,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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