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渤生：每一片绿都值得发掘和保护

　　-本刊记者/杨东晓

　　24年前，李渤生打开了西藏植被的基因宝库；今天，他强调西藏的旅游应该是严格的生态旅游

　　他已年界花甲，但看上去比这个年龄

　　段的长者更健朗，花白稀疏的头发，并没有使他像个老者。如果把他稳健的步伐归功于30多年来的“登山运动”， 气血红润的面孔则应该“归功”于高原紫外线超强的阳光——李渤生，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东亚自然保护研究、监 测与培训中心主任，曾51次赴青藏高原考察、6次徙步考察雅鲁藏布大峡谷、并于1998年率雅鲁藏布大峡谷科考队一分 队，成功完成了人类史上大峡谷的首次穿越。

　　走进基因宝库

　　为了探查雅鲁藏布大峡谷顶端植被的分布情况，并采集该科研空白区的维管束与苔藓植物标本，李渤生他们1982 年11月21日翻越3000余米的各布拉山口来到八玉。

　　这个地方不仅一山有四季，垂直落差6000多米峡谷还“纵贯”40余个纬度的植被覆盖。在这趟科考中，李渤生 和他的同事们在一个峡谷中完成了“从海南岛出发，纵越东亚大陆来到了北极苔原”的经历。更令他感到弥足珍贵的是，他们 所途经的乃是“中国惟一具有从热带到寒带，世界上最完整自然垂直带谱的山地，一个生物学的基因宝库。”

　　这就是雅鲁藏布大峡谷——垂直落差6000多米、并且每年还以几厘米的速度隆升、四个瀑布群世世代代隐身在这 一世界上隆升最快的高原。

　　当海拔表的指针指到1100米刻度时，展现在科考队眼前的是盛花期乔木瓦山栲和刺栲顶端黄色花序所织就的黄绿 色华冠，这里是山地常绿阔叶林带；海拔表越过1800米刻度时，李渤生他们来到了半常绿阔叶林带，西藏青冈与薄片青冈 的春季，毛叶玉兰也在林隙间探出硕大洁白的花朵；攀爬超过海拔2400米，苍翠的云南铁杉和墨脱冷杉组成的亚高山阴暗 针叶林带，遮天蔽日地袭来，地上、树上、高大乔木的枝杈上长满了绿色苔藓。脚踏之处，由于冬雪消融和苔藓渗水，能够立 刻湿透鞋袜。这里最艳丽的色彩来自高达3～5米的乔木状杜鹃花，枝顶可谓“花团紧簇”——居然有如篮球般大。毫不例外 的是，杜鹃枝干上也长满了大如手掌的翠绿的苔藓。

　　行至3800米的林线附近，墨脱冷杉依次为3～5米高的矮树所替代，由于山风和雪粒的常年吹蚀，其树冠如旗， 糙皮桦经冬季覆雪的重压形成倾俯坡下的姿态。

　　这里，多雄拉山口敞开它绚丽的胸怀，在铺满碧绿的高山杜鹃的山坡上，装点着繁花似锦的高山草甸、尼泊尔嵩草织 就的地毡上紫晶报春鲜红的花朵燃烧其间。

　　从山下热带半常绿季风雨林中徒步走来的李渤生，在穿过山地亚热带的常绿、半常绿阔叶林和山地暖温带和寒温带的 常绿针叶林后，抵达亚寒带的高山灌丛草甸带。

　　保护西藏生态完整

　　李渤生曾主持完成了“珠穆朗玛峰自然保护区生态旅游总体规划”，他说

　　一个植物生态保护的典型案例是，青藏路基挖土造成了很多裸露的地面，为了恢复植被受到的创伤，科学家们在失去 了土壤保护的路基取土处，在经过分析以后，补充肥力，使它能够达到草生长的要求，并且开始着手试验种植草甸，以恢复铁 路所破坏的植被覆盖。“在这样高寒的气候下能不能做成功，谁都不知道，人类尚未有过实验。”这一在理论上根本很难实现 的设想，李渤生他们用3年时间，实验了10多种草，最后选择了以垂穗披碱草为主的草，终获成功。

　　路基取土处上垂穗披碱草播种后，经过自然的演替，现在已经恢复成郁碧的高寒草甸。青藏铁路沿途有4个不同的地 段，荒漠段、高寒草原段、高寒草甸段、河谷灌丛草原段。四段不同的植被中，最难的就是高寒草甸段和高寒草原段。现在已 经实验成功大面积种植。“青藏铁路开通后，坐在火车里，就能看到这样的草甸，而且铺满路基的边坡”，李渤生像欣赏自己 孩子的成长一般：“现在它们正在返青”。

　　在李渤生他们与

　　面对进藏热潮，李渤生提出了一个希望：在青藏高原旅行，每到一处的垃圾都必须自己带回，回到旅店再处理。事实 上，科学家们也是这样处理自己考察中产生的垃圾的。

　　植物王国

　　西藏是一个巨大的植物王国，有高等植物5000多种。藏西吉隆、亚东、陈塘等地，藏东南墨脱、察隅和珞瑜等地 ，构成中国少有的天然植物博物馆。自然条件比较特殊的藏北地区，也有100多种植物。西藏又是中国最大的林区之一，保 持着原始森林的完整性。

　　北半球从热带到寒带的主要树种在这里几乎都可以看到。森林蓄积量为20.8亿多立方米，森林覆盖率9.84％ 。常见的树种有乔松、高山松、云南松、喜马拉雅云杉、喜马拉雅冷杉、急尖长苞冷杉、铁杉、大果红杉、西藏落叶松、西藏 柏和圆柏等。其中，云杉、冷杉和铁杉组成的针叶林带分布最广，占西藏森林总面积的48％和总蓄积量的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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