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素市场化水平偏低的忧思

　　为什么在低效率的国有金融机构为主的情况下，中国经济仍能有如此令人赞叹的表现，一个重要原因是多半民间企业 并不依赖国有金融机构，但这也在相当程度上，导致了严重的法律和道德风险。

　　撰稿／卓勇良

　　我一直以浙江快速的市场化进展而自豪。可是深入分析一下，又觉得特别沮丧，因为在资金、土地和劳动力这些最基 本的生产要素方面，存在着系统的市场化水平偏低问题。

　　金融是市场经济的中枢，可是正如大家所知，这是一个市场化水平很低的领域。当今中国大致70％以上的财富是由 非国有经济创造的，但多半贷款是给低效率的国有企业的。至于资金的价格，即利率、汇率，亦并非由市场决定。金融业的非 市场化，直接导致中国国有金融机构的低效率。当然，这里也产生了一个问题，即为什么在低效率的国有金融机构为主的情况 下，中国经济仍能有如此令人赞叹的表现，一个重要原因是多半民间企业并不依赖国有金融机构，但这也在相当程度上，导致 了严重的法律和道德风险。

　　土地市场化问题更为严重，是一种过度市场化与政府统制并存的状况。政府以低价向农民征地，无法形成一些国家在 城市化进程中，农民由于土地出让而导致的富裕过程，且政府工程效率较低，进一步降低了要素配置效率。一部分土地通过政 府垄断的一级市场拍卖，出现天价土地；另一部分低价协议出让，大致只有日本地价的二十分之一。在这一过程中，既抬高了 商业、住宅等用地价格；又与低估人民币价格等相结合，形成多重的低成本推动，使得工业品大量低价出口，产业结构优化升 级缓慢，国内利益大量外流。

　　劳动力价格的问题，则是在于农民工缺乏集体谈判能力。面对中西部地区大量剩余劳动力，面对资本的强大力量，农 民工本来就处于弱势地位，再加上农民工如一盘散沙，不要说进行集体工资谈判，就连要回欠薪的能力也很弱。当供需的某一 方缺乏议价能力的时候，市场价格机制显然是难以正常运行的。

　　对于这些状况，正如北师大钟伟教授所指出的，形成了一种“新双轨制”。这是区别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价格双轨 制而言的一个理论归纳。钟伟教授认为，价格双轨制有其积极意义，因为那是一种渐进的、局部的制度创新，“新双轨制”则 是累退的、整体的制度蜕化。而据我的观察分析，要素市场化水平偏低，至少产生了以下四个问题。

　　形成了短期内难以推进市场化改革的利益集团。国有专业银行的低利率支撑了大型国有企业，巨额卖地收入支撑了某 些地方政府的非理性行为。在这些状况下，一些人以国家利益的名义，极力维护不合理的体制，一些改革则往往被指责为国有 资产流失。一些政府行为不再是最大化人民利益，而是最大化某些小集团利益。一部分民营企业也进入了这个利益圈，进一步 增加了改革难度。

　　扭曲了社会分配关系。金融、广电、电力、石油、电信、烟草等行业的职工，在不少人眼里几乎成了高收入阶层的代 名词。中国的这些行业的职工收入和其他行业职工收入的比例关系，明显高于日本。而许多地区农民工的收入，差不多已经有 十来年没有显著提高了。

　　扭曲了社会价格关系。虽然中国市场化改革已进行了四分之一多世纪，但从某种角度看，整个国民经济仍在扭曲的基 础上运行。譬如，基本生产要素的价格是扭曲的，石油、钢铁、电信等产品的价格也有一定程度的扭曲。在这一基础上，民营 企业产品价格关系也被扭曲了。

　　扭曲了社会经济行为。在基本生产要素由政府统制的情况下，出现了一大批寻租者，关系主义盛行。这正好和加尔布 雷斯指出的美国精神气质成鲜明对比。加氏说，美国的社会精神气质是，只要倾注于财力和物力，没有什么项目是不能成功的 ，而我们是只要有关系，几乎什么事都可以办妥。

　　所有这些问题到最后，就是降低了国民经济整体运行效率，这对中国来说是致命的。在中国，人和自然的关系非常脆 弱，特别经不起折腾，长期的低效率，不仅影响国民经济运行，而且关系到子孙后代的球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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