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倪 帆
比起《巴黎最后的探戈》、《末代皇帝》、《偷香》还有近作《梦想家》等，《遮蔽的天空》(TheShelteringSky)
算是贝托鲁奇不太著名的片子了，而且在碟片市场中，它还有个接近恶俗的译名“情陷撒哈拉”，如果不是约翰·马尔科维奇
(JohnMalkovich)，我差点错过它。
马尔科维奇有张沟壑纵横的脸，但在诸多的影片中，这张脸常常展现的偏是不动声色的神情，甚至于他的声音，也一
般是平稳的、浅淡的、阴柔的、清冷的，在《傀儡人生》(BeingJohnMalkovich)中，他演出的他自己在
家里背台词，也是用这样的音调，以至于我怀疑他像是没有温度的人，激情，是与他最远的距离。有的演员，一辈子只能扮演
一种角色，不是他们的演技不好，相反的，也许太好了，让任一部这样的角色这样的剧本都自然而然地想到他，非他莫属，也
或者是，在他扮演的每个人身上都不由自主地带出同样的情绪。
所以几乎也是不出预料的，《遮蔽的天空》中他扮演的音乐家波特，也是那么一个倦怠的人，他和妻子姬特在二战后
漫无目地来到非洲，同行的，还有萍水相逢的美国人雷纳。在陌生的大陆上，波特一开始就清楚，他们是旅行者，而不是游客
，所谓游客，是像雷纳那样猎奇观光后回家的人，而他和姬特，也许在寻找什么答案，也许在等待某个结果，总之，他们最终
留在了非洲，以不同的方式。
我对于这种平静中隐藏着绝望的生活有着难以遏制的好奇心以及敏感度，或许是因为在真实的生活中我们都太懂得趋
吉避凶了。影片开始的时候，波特与姬特之间的对话是友好的甚至也算得上亲昵的，可总让人有点隐忧，他们彼此隐忍某些不
悦，正面而言谓之为体谅，反过来解释却是疏离。至于雷纳的出现，是偶然也是必然。没有雷纳，会有另一个天真的年轻人，
姬特情理之中的出轨，波特半真半假的嫉妒，都像一出事先排练好的剧本，带领他们走向撒哈拉的腹地，指向“命中注定”四
字。
只在某一瞬间，波特在崖边震撼于非洲遮蔽的天空下的偶发的激情，仿佛有一点脱离这剧本。波特说，“对我来说，
爱情就是爱你”，姬特说，这点偶尔流露的真心却是唱响悲音的开始。看到这里，我已猜到结局，猜到最后他们必将确定爱的
存在，可是我不知道这代价是什么。
一场欢爱以叹息与近似的哀嚎结束，来时尚充满歌声与笑语，归去却无言。影片最后的三分之一，伤寒将波特永远留
在非洲腹地后，姬特用她的心灵做了陪葬，随波逐流地自我放逐于沙漠中。伴随着心灵迷失的是沙漠极致的美。此刻，她遇见
谁，她到哪里，其实都无所谓了。当然，一个偶然的机会，姬特重回“文明”社会，而美国大使馆的人安排她住宿的正是她与
波特刚到时入住的那家豪华大饭店。走过一圈，终回原点。
我忍不住记录下作为旁观者与叙述者的某个路人的最后独白：“因为我们不知道何时生命将尽，所以我们总以为生命
是一个永不干枯的井。有许多事一再发生，但真的，你记得了多少？童年某一个特别的午后，有的下午在你生命中如此重要，
重要的是你回顾一生也忽略了不少。也许你记得不到五个，也许你记得更多。有几次你仔细看过满月上升？也许二十次吧？然
而现在一切都没有止尽了。”真的，这段话可以放在很多文艺片的结尾处，甚至可用来自问，还记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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