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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刚:孤独与思考使我得其所哉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7日16:56 中国青年杂志

  采访-本刊记者蒋晔

  图-刘长胜北京天坛公园的“饮兰山房”里,王刚背着手,踱着步,仔细地欣赏着墙上悬挂的古代山水画。在他身边 也有一些古玩爱好者,他们一起看着画,神情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

  50多年前,王刚出生在东北一个普通家庭里。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喜欢下象棋、京剧与填词,性格内向;母 亲则非常开朗,活泼、性格外向。王刚结合了他们俩的特点,耐得住寂寞,需要放开时也放得开。

  上小学时,他特别顽皮捣蛋,曾因此被老师与同学孤立过,被排斥的程度之深使他逃学,流浪街头,最孤独的时候他 想起了给敬爱的毛主席写信,并意外地收到了回信。

  毛主席办公室的来信改变了王刚的处境。瞬间,他从老师们眼中的坏孩子变成了一个好孩子。而后,他有了做外交官 的理想。文化大革命开始时,他上高二,教室楼上是高三。他上楼去玩儿,走廊上已经贴满了各个大学的招生广告。他看了个 遍,决定以后报考

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或者北京外国语学院。但是上山下乡使他无法上大学了。父母下到“五七”干校, 他陪妹妹王静考文工团时,因为自己的朗诵才能进了文工团,成了一名战士。

  闲暇之余,王刚最爱读书。破“四旧”时,周围大多数人都在拒绝书。王刚却到处搜罗那些被扔掉的书,关起门来读 ,四大文学名著,三言二拍,西方著名作家的文集……看时没有任何目的,只是由于读书是自己的一种兴趣爱好。

  对王刚而言,自己文艺方面的天赋其实是很小菜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以此来安身立命。儿时,他时常跟父亲的朋友 们在一起玩票京剧。父亲的朋友说他说话有膛音,脑门大,可以做花脸,上妆方便,以后很有可能是一个角。

  第一次播音只10岁,他通过有线广播向全校师生朗诵了毛主席办公室的回信。之后,很不喜欢他的自然课老师—— 从长春话剧院下来的——写了一个两幕话剧《他转变了》,由王刚来演。他自己演自己。演完后,老师说“王刚有表演技能”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的跟文艺有关的词语。后来真的没有想到会去从事文艺表演工作。

  命运让他在文艺的路上越走越远,从文工团战士到播音员、到主持人、再到演员,他的文艺天赋越来越得到发挥。一 路上,对读书的热爱在文艺事业的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不断地提供给养,使这个文艺工作者自信,充满精神力量地去表演。表 演之后,在日常生活中,依旧热爱读书。中年之后他爱好上了收藏,与孤独相伴,安之如怡。他孤独着、思考着,俨然一介文 人。

  采访中,谈及戏说风,王刚正经八百地取出手机,读取了一条某戏剧研究者的文艺理论,“史学家只记古人之事,对 古人心理略而不记。在史学家搁笔之处,给史剧家展开了驰骋的天地。”其读书的仔细与好记,由此可窥一斑。

  我喜欢孤独,孤独让我特别有时间读书

  记者:小学时被孤立的经历对你的成长有什么影响?

  王刚:被孤立的那段经历,看上去是坏事,但对我一生有好的影响。这使我一生都不随大流。不赶时尚、时髦。人或 许有主观追求寂寞孤独的,但是,一个孩子肯定是出于被逼无奈才处于一种孤立、孤独的境地。孤立、孤独与孤寂,听上去似 乎不太好,有点儿贬义,但是有时,在一种特定的环境中,它们会给人带来特别正面的影响。否则,我肯定也是一个特别随大 流的人,缺乏自己的思考。而独立思考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质之一,也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东西。我现在特别感谢 那一段遭遇孤立的经历。

  记者:孤独让你养成了独立思考的习惯,可否举个例子?

  王刚:文化大革命时,造反是时尚,大家都去闹革命,我没有,我是后来所说的逍遥派,既非造反派也非保皇派。我 的表姐夫在北京。他是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开始在一所中学教语文,现在在鲁迅研究所。他很有才气。1966年8月,我 第一次来北京,我和表姐夫从东四走到西四,回到东单,再回到东四,走了一圈。那时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满街都是大字报, 黑五类被批斗。我特别清楚地记得,有一个老太太背后挂了一条大棉被,胸前挂了一个牌子。我和表姐夫回到姑姑家后,喝了 口水,突然地,我就冒出这么一句话:“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矣!”他愣住了。当时,没有人敢这么发表意见的,他说:“你 胡说什么啊!”当时,我20岁不到。后来,我又跟他到天安门广场去,看到非常乱的场面。我问他:“表姐夫,如果鲁迅先 生活到今天会怎么说呢?”我特别爱看鲁迅的书。他也爱看。这个问题是无法回答的。

  后来,80年代初期,大家一窝蜂地去经商,办公司,我毫不动心。这都跟曾经孤独的境地有关。我知道这一切都是 瞎闹,不是说谁都在瞎闹,而是一窝蜂地去干一件事情,不是瞎闹吗?

  记者:你的性格是否也受了影响?

  王刚:人们说性格即命运,有点道理。“主观”,我从幼儿园起就被老师认为很主观。鉴定书里有主观、聪明、好学 ,好动、群众关系不好,劳动观念不强等词语。第一个词语是主观。其实,我非常爱憎分明。爱憎分明得有一个基本的冷静的 考量,你为什么爱为什么恨啊,得有一个基本的道德观念。我们的古代文学传统,儒释道,唐诗宋词等蕴涵了千百年来的文化 沉积,其中就有正人君子的价值观。我们可以参照的。我喜欢孤独,孤独让我特别有时间读书。读书对我人生观世界观的形成 非常重要。

  交友也对我的性格有影响。我青年时少年老成,忘年交特别多。我有一个老表哥,比我大20多岁,新中国解放时他 刚大学毕业,那时候,一个大学毕业生是很了不起的。我跟他玩儿的同时,向他学各种知识。另一个忘年交是我的三姑父,一 个老中医。我愿意与比我大一倍、两倍甚至爷爷辈的人在一起。人生苦短,人不可能什么都去经历从中领悟道理,什么都去体 验,撞得头破血流,命运中有些境遇是不可逆转的。一些长辈的人,他已经具备了很多人生经验,青年人与他们交往,把这些 经验吸纳过来,可以少走点儿冤枉路。读书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借鉴前人的经验。

  我在表演时,仿佛进入了一个独立的王国,可以酣畅淋漓地去演绎

  记者:1982年,你因为《夜幕下的哈尔滨》而声名遐迩,使大家一下子记住了王刚这个名字,这背后的故事?

  王刚:多年前的一天,我把贺敬之的一首诗歌朗诵出来,录下来,又借了一个录音机来,用一段广东音乐把它们合成 一下,成了配乐诗朗诵。我有一个表姐夫,在沈阳人民广播电台当编辑。他来找我玩儿,听了这段配乐诗朗诵,就让我到他们 电台去录东西,我就去了。就这样开始了播音员的工作。不久,文革结束,伤痕文学兴起。我录制过伤痕文学的小说,刘少奇 同志平反后,我还录制过政论文章。

  记者:1985年时,你主持了北京教师节的第一次电视晚会,从播音员转行到了主持人,这是怎么发生的?

  王刚:那次非常偶然。我妹妹作为歌手参加了电视晚会,就推荐我去做主持人。

  记者:后来,你主持了中央电视台的“综艺大观”等节目,很受观众们欢迎,怎么又转行做了演员?并且演的是坏人 和。

  王刚:1994的年底,我正要出国去参加一个活动,《宰相刘罗锅》的导演请我演和,我心想:“我怎么能演他呢 ?”导演很诚恳。我出国40多天后回家,一打开录音电话,全都是导演来电,“你回来了吗?你一回来就给我来电话。”我 抱着试一下的心理去了剧组,碰到了老演员李丁。李丁说:“这不是王刚吗?你怎么上我们这圈子来了?你在电视台主持节目 是谦谦君子形象啊,你怎么演和呢?”我无言以对。随即试妆。剃了头,粘一条长辫子,摘下眼镜,望镜子前一站。一个很陌 生的形象出现在镜子中,瞬间,我突然找到了和的感觉,似乎还靠谱。我心说:“既然要演,就豁出去了,把一谦谦君子演成 一个丑类。”这个戏克服了我的自尊心与虚荣心,在这个戏里,和在乾隆面前就跟一条狗似的,跟后来我演的别的剧本里的和 还不一样,人物形象很单一。我开始找自己小时候恶作剧时的形象,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一个游戏,都不是真实的事情。 ”

  随着我演和的次数越来越多,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恨他了。从《梦断紫禁城》到《铁齿铜牙纪晓岚》,和在剧本中的 形象越来越丰满,虽然依然脱离不了坏人的本质,但是,我的表演空间越来越大。

  记者:你觉得为什么观众喜欢和的戏呢?

  王刚:作为系列电视剧播出时,大家对他有一种审美期待。大家收看和的戏时有一种惯性,期待着看他和纪晓岚的斗 智斗勇。和虽然是一个坏人,但剧本里的和聪明、勤奋、有趣,对自己有反讽的一面,性格比较丰富。另外,现实生活中根据 道德律,大家都要抑制自己的欲望,而看和的戏时,就可以把那些不能实现的东西全都宣泄到他身上,从而来否定那些不好的 欲望。

  记者:播音员、主持人与演员之间,你最喜欢哪一种身份?他们又有什么共同点?

  王刚:它们都需要表演啊。我都喜欢。我在表演时,仿佛进入了一个独立的王国,可以酣畅淋漓地去演绎。一般来讲 ,广播只具备可听性,但我的朋友说,我在播音时,不仅有可听性,还有很强的可视性。表情丰富,手舞足蹈。(笑)

  内在的精神归属感是最重要的

  记者:最近,你在电视剧《玉碎》里塑造了爱国商人赵如圭。他不苟言笑,内心充满了正义感的同时也充满了孤独感 ……他的所有寄托都在玉上,但爱国的力量让他在最后时刻宁可摔玉,这种气节你怎么看?从中你又有何感悟?

  王刚:赵如圭身上,凝聚了玉的德性。玉是他的精神寄托。演绎赵如圭这个角色,使我想到一个“酸不溜秋”的命题 :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要去哪里?我感到自己已经能够回答这些问题。简单地说,答案中最关键的一点是:我是一个中国 人,在我身上有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积淀作为背景,现在我这个样子,我是得其所哉,这个“所”是时代、历史的所有综合因 素,我非常享受从过去形成到如今这一刻的当下。年轻时,我没有这种感觉,以前第一次出国时,看到西方国家,琳琅满目的 感觉,就觉得自己国家怎么那么穷啊,国外什么都是香的。慢慢的,你就发现物质的价值是次要的,内在的精神归属感是最重 要的:你是一个中国人。

  记者:赵如圭的气节在和平时期该怎么运用?

  王刚:赵如圭这个形象的出现,同时也是一种提醒:君子人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玉碎精神,在价值观念冲突时 ,人人都要作选择。赵如圭,那么爱玉之人,在自己的至爱与爱国之间,他选择的是牺牲小我之爱,成全爱国之大爱。这种精 神提醒我们不要忘记历史,提醒人们在大是大非面前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立场坚定。

  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成长过程必定是很艰难的

  记者:现在流行文化盛行,青少年中哈韩哈日的大有人在,但热爱中国古典文化的人似乎不多,你觉得该如何改变这 种状况?

  王刚:我们现在靠什么对青少年进行思想培育?青少年需要更多地吸纳

传统文化中优秀的东西,希望在中小学、大学 教育中能有更多的国学教育,希望能够加强美育的部分。我们现在太实际了。有关领导提出:经济发展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 ,不能以牺牲人的生命为代价。环境分为物质环境与精神环境。我们需要多反思,我们现在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精神环境中?我 去大学做讲座时,总是留出时间给大学生提问题,很多时候,我感到失望,因为所提的问题永远离不开流行文化。所以,希望 青年人多读书,多思考一些不是流行文化中的东西,而是历史传承中的文化精髓,这样,才能使自己的生命更深沉、使自己的 目光更开阔、人生也将走得更踏实。

  记者:在流行文化的边缘,也有真正热爱与向往艺术的青年,对他们,你有何建议?

  王刚:凡是狭义的艺术,技巧性都非常强,都需要苦练。所谓童子功,都是从小练,不违反人心理和生理的承受能力 就无法有超越。比如京剧、西洋器乐、民族器乐、美声唱法。如果想要成才,就必须自己苦练。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成长过程必 定是很艰难的。我不是说受苦就一定能出人才,而是说,要立志做一个艺术工作者,必须做好吃苦的准备,而且必然要经历一 个艰苦的过程,挺住了才有希望。欣赏艺术也是如此,欣赏真正的艺术必须经过训练、学习与熏陶,你才有欣赏的能力,懂得 其中之美,从中得到愉悦。从事艺术工作是需要天赋、灵性与悟性的。不是每一个学习艺术的人非得成为艺术家不可,最后必 然只有极少数人才可能成为真正的大师。艺术仅作为一种修养就挺好。我否定那些抱着成家、成名、成明星、走向市场的目的 去接近艺术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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