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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里有没有爱的甘霖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20日12:05 《法律与生活》杂志

  ——一起因农民工“性福”问题引发的血案调查

  文/聂学剑张林林

  2006年6月22日凌晨2时许,一声声女人凄厉的呼救声打破了安徽省界首市某村的宁静:“小偷杀人了!杀人 了!”随即,当地警方介入侦查发现,被害人是那个惊呼救命的女
人的丈夫,她有“贼喊捉贼”的嫌疑。案发两天后,与现场 一河之隔的另一名涉案村民服毒自尽。一时间,流言四起,村民们议论纷纷,警方通过缜密侦查,很快揭开了这起血案背后的 谜团……

  患难夫妻,各自飘零遭遇“性福”困扰

  1990年春节,高考落榜的界首市沙南某村女青年杨玉和本村的帅小伙宋学才喜结连理。新婚之夜,搂着妻子冰清 玉洁的身子,宋学才这位初尝人生滋味的男子汉对着娇妻杨玉说:“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日子的!”当时,南下打工的浪潮 一浪高过一浪,他们决心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淘得人生路上的第一桶金。刚过正月初八,这对小夫妻就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在广东省东莞市的一家毛织厂里,他们双双被录取为行政管理人员。揣着大红的结婚证,他们被破例允许在厂区外面 租房居住。他们出双入对,引来了不少艳羡的眼神。在他们的临时爱巢里,这对年轻人真是你恩我爱,夫唱妇随。几个月后, 他们的爱情开花结果,杨玉怀孕了。

  直到这时,这对懵懂的年轻人才意识到自己即将为人父母,责任重大。随着妻子腹部的日渐隆起和行动不便,他们才 明白,孩子的出生意味着他们的二人世界将被打破。在距离妻子预产期还有三个多月的时候,厂里通知杨玉应该离岗休假了。 宋学才将妻子护送回老家后,又匆匆返回东莞。从此,他们第一次开始各自承受难以诉说的离别之苦。

  女儿问世后,按照当地农村的习惯,他们三口之家独立生活。为了养家糊口,宋学才与她们娘俩自然是聚少离多。只 有逢年过节,他们夫妻才能尽情地团聚一次。在女儿两岁时,杨玉再次意外怀孕,由于当时错过了流产的最佳时机,他们决定 留下这个孩子。为了躲避计划生育部门的检查,他们像小品《超生游击队》里的主人公夫妻一样,逃到了新疆打工。后来,他 们夫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两年后又生下了一个儿子。

  2000年3月,在儿子三岁时,他们终于回到了家乡。迎接他们的是预料中的巨额罚款,在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仍交不齐罚款的情况下,这对患难夫妻和千千万万个农村打工家庭一样,再次开始了两地分居的生活。宋学才再次踏上南下的 列车,而杨玉则照料着三个孩子,当起了留守主妇。

  随着孩子们的渐渐长大,他们的家境也一天天转好。但是,夫妻俩仍像上紧了发条的钟表一样,南北天各一方,为这 个小家而努力着。历经十几年的磨难,他们早已由恩爱情侣变成了柴米夫妻。与此同时,他们被解放出来的身体和心灵也渐渐 地复苏了。

  隐情曝光,不良丈夫施行家庭暴力

  宋学才像候鸟一样在繁华的南方和偏僻的家乡之间有规律地奔波。但是,他们夫妻在一起的时光全年加起来也不过一 个月左右。这种离别对他们夫妻来说,是一种说不出的痛。

  2005年3月,送走南下打工的丈夫后,一向要强的杨玉寻思着也要在照料孩子们之余做点什么补贴家用。近两年 ,家乡也在倡导招商引资办企业。当她获悉一河之隔的邻村在幸福河畔建起了一座专门加工桐木板的加工厂正在招工时,在电 话里征得了丈夫的同意后,她马上就跑去报了名。

  这个厂子虽说规模很小,但是管理相当正规。有着高中学历的杨玉很快被提拔为统计员。杨玉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她非常敬业,常常和技术工人们一起加班加点。为首的技术员叫刘小亮,也是从外地木材加工厂打工归来的师傅。刘小亮是 个腼腆的男人,有着明亮的笑容和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冲杨玉叫嫂子的时候声音总是充满了磁性。

  也许因为丈夫也是技工出身的缘故吧,杨玉对刘小亮感到特别亲切。每当靠近他散发着汗味身体的时候,她就恍然觉 得靠近的不是另一个男人,而是自己特别熟悉的丈夫。那一刻,她就不由自主地面红耳赤,甚至语无伦次。不知是不是刘小亮 对她也特别有好感,家住在附近的刘小亮对她好像很照顾,每天中午或晚上加班晚了的时候,刘小亮总是不由分说地发动起自 己的摩托车,冲她微微一笑说:“嫂子,让俺送你一程吧。”每每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一种别样的感受,她总是推脱一番 说:“谢你啦,俺有自行车呢,要不上班时还要步行过来。”刘小亮这时总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热情地说:“到时你打我 手机,俺再去接你嘛。”其实,杨玉作为一个过来人还有另一层顾虑,那就是怕撞见熟人被人家误会。但看到刘小亮那纯洁而 年轻的笑容,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走近他。如此这般几次接送后,他们似乎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通过交往,杨玉知道刘小亮有一个贤慧的妻子和一个刚满周岁的男孩。为了照顾这个小家,他放弃了山东烟台月薪四 五千元的诱惑。由此,杨玉对善解人意的他更多了几分好感。特别是她发现刘小亮在和自己的交往中并没有不良企图之后,对 他更多了几分安全感,或者是几分依恋。

  2005年7月的一天晚上,刘小亮骑摩托车载着杨玉驶出厂门时已是晚间10时许,因为厂长留他们几个骨干在厂 里的小食堂里吃了顿工作餐,大家多喝了两瓶啤酒,就显得特别兴奋。当杨玉坐上刘小亮的摩托车后座时,一阵凉爽的夜风吹 来,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身边靠了靠,当她柔软的胸脯触到他的后背时,刘小亮驾驶摩托车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她的胳膊 就不由自主地环住了他的腰。就在幸福河的那座小桥下,他们无声无息地停下了车,紧紧地滚在河畔那一片齐膝深的青草地里 。

  为了掩人耳目,她和刘小亮一合计,决定让自己的第二个女儿认刘小亮为干爸爸,这样他们的交往就是干亲家之间的 走动了。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2006年春节,杨玉的婆婆风言风雨地听说关于儿媳的花边韵事。但是,这种事她又 不敢在电话里向在外面打工的儿子讲。而且,她更不会想到的是,就在儿媳在家里红杏出墙的时候,他的儿子滞留在外面迟迟 不敢回到家乡,因为他染上了一种脏病。那是一个周末,他去一间桑拿浴场找小姐尽情疯狂了半个钟点的结果。

  2006年2月底,因为治病而身无分文的宋学才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妻子在听完他红着脸吭哧了半天的坦白交 待后,脸色阴沉着让他睡在外间的床上,面无表情地答应倾其所有去城里为他看病。一时间,宋学才羞愧交加,就差没有给宽 宏大度的妻子下跪感谢了。

  宋学才从此每天在家里洗衣、做饭,接送孩子上下学,静候在邻村木材厂上班的妻子回家,完全承担起“家庭煮夫” 的重任。3月的一天晚上,当他听到妻子在里间卧室里轻微的鼾声时,再也忍受不住了,悄悄地摸上床,强行进入妻子的身体 。杨玉带着极其厌恶的咀咒一遍又一遍地冲洗下身,可在两天后,她还是染上了那种可怕而又肮脏的性病。他们夫妻自此开始 了共同的求医奔波,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就花光了家中的全部积蓄。由此,她对丈夫更加厌恶,几乎懒得拿正眼看他,原来心中 的那些愧疚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说杨玉染上性病后,再也不敢和刘小亮亲热,她生怕这种脏病会传染给心上人。但出于一种女性爱的本能,她觉得 由此好像欠了刘小亮什么,对他更加珍爱有加,几乎每天都偷偷地给他打电话叙叙心中的烦闷。当有一天中午刘小亮送她回家 时,被在村口望眼欲穿等待妻子吃饭的宋学才撞个正着。宋学才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又去母亲那里核实,当老母亲指着他骂 他不争气时,他顿时明白了一切,他嚎叫着冲回家,对着杨玉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屠刀相向,性爱越轨击碎两个家庭

  鼻青眼肿的杨玉只有嘤嘤哭泣的份儿。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她的心中又有许多不平,她偷偷地打刘小亮的手机 诉说自己的苦恼 “丈夫在外面可以做得初一,我为啥就不能做得十五呢。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刘小亮只好在电话里 对她好言相劝:“男人都是极要面子的,戴了绿帽子,杀人的心都有哩。”刘小亮越是这样入情入理地劝慰她,杨玉就越感到 丈夫的卑琐和肮脏。

  杨玉没有想到的是,丈夫的那一顿老拳仅仅是个开头。在他性病发作的时候,或者稍不顺他意时,宋学才都会捡起个 东西冲她劈头盖脸地打来,而且声称一定要将她折磨死才算罢休。她向婆婆诉说丈夫的蛮横,不料婆婆转身走了,根本就没有 理她。望着陌生而蛮不讲理的丈夫,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上来:“干脆下毒药死他算了,死了才会一了百了。”她被自己的这个 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那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想想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和自己的心上人,她实在舍不下这个美好的世 界。

  在夫妻俩四处借贷看病的日子里,杨玉的病情由于相对较轻,很快就康复了,而宋学才的病显得特别顽固。宋学才常 常会歇斯底里地叫道:“你又可以和你的野男人偷情了,老子要干你,让你再烂掉,永远偷不成汉子!”如此刺耳的话语,宋 学才是当真要实现的,这让杨玉感到特别恐惧。当她拼尽全力拒绝他时,他对她又是左右开弓,令她眼前一片金星。当杨玉强 撑着要爬起来时,宋学才一脚踩在了她的头上,照死里整她,边打她边恶狠狠地说:“我每天都要打你,干你,让你做不成人 !”这时,杨玉终于摸起了藏在厨房菜橱里的西瓜刀。她想怎么样都是活不成,不如一起死吧,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丈夫会变 得理智些,或者她可以在那个世界里等她的心上人,几十年后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在那些生不如死、备受折磨的日子里,杨玉几乎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状态,在臆想中想像着将来的一幕一幕。2006 年6月22日深夜,在又一次饱受丈夫的折磨后,听着丈夫心满意足独自睡去的鼾声,杨玉终于从枕头下拿起那把屠刀,在黑 暗中划向丈夫的脖子。就在一声轻微的响动后,丈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强撑着拉亮了电灯开关。当时,杨玉只有一个想法 ,绝不能让他活下来,否则自己就死定了。于是,她举起屠刀,向着这个曾与自己患难与共、肌肤相亲十几年的亲人,一下一 下地砍去,直到血流满地,他一动不动才罢手。

  睡在隔壁卧室里的孩子们听到了响动,以为是爸妈挪动粮食或家具的声音,于是他们便放心地继续睡去。虚脱一般的 杨玉当时一点都没有害怕,她最先想到的人是刘小亮,此时此刻要是能和他通个电话该多好啊,可是,此刻正值深夜,想必他 正搂着妻儿沉浸在梦乡,她不想打扰他们。她想起了隔壁的孩子们,一种求生的本能促使她想活下去,在静静地坐在已渐渐变 得冰凉的丈夫身边两个小时后,终于急中生智想起一个妙计,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界首市公安局沙南责任区刑警队接报后,迅速赶到现场,凭着刑侦工作多年来的直觉,认为这不像是小偷入室作案, 民警首先控制了自称是受害人之一的报案人杨玉。

  在接下来的侦查工作中,杨玉面对刑警们的询问终于流泪了,天色大亮的时候,她交待了自己犯罪事实。案发第二天 ,办案民警依法对刘小亮等人进行了询问。刘小亮在接受了三个多小时的询问后,很快被排除了合伙作案的嫌疑。回家后,他 将一个记载有全部自家外欠账和应收账的小本本交给妻子,并开玩笑似的说:“假如我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有个三长两短的, 你要带好孩子,再找一个好人嫁了啊。”她的妻子根本不相信丈夫会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尽管丈夫被公安人员传唤时有人指指 点点地说,刘小亮和这起凶杀案有关,可她怎么都不相信。

  6月24日清晨,刘小亮去村东的幸福河畔像以往一样散步后,再也没有回来。当刘小亮妻子和公公找到他时,发现 丈夫安详地躺在幸福桥边的一片青草地里,只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强烈的农药味。警方经勘查认定其系自杀。当杨玉获悉这个 消息后,戴着手铐和脚镣的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掉下来,她喃喃地说:“小亮,对不起……”

  洞明世事的刘小亮之父似乎显得极其平静,他擦拭着昏花的泪眼说:“这是小亮在以死向世人表白懊悔啊,他的确走 错了路呀。可是小亮这孩子太糊涂了,公安已经下了结论,不是排除了你帮助杨玉杀死学才的嫌疑了吗?”后来,老人像是自 言自语地说:“小亮这孩子自小就要面子,他是羞愧难当啊;他还担心学才家人会来咱家里闹丧,唉——”知子莫若父,这位 风烛残年的老父亲悲痛欲绝。

  人性之光,“性福”之路在何方

  这起血案以两个家庭破碎的代价画上了句号。幸福河这条人工河,似乎又恢复了它往日的平静,但是,农民工兄弟的 “性福”生活只会在飘渺的天堂里企盼吗?

  主办此案的界首市公安局沙南责任区刑警队队长鲁卫彬告诉记者,“6·22”血案绝不是个案,类似的悲剧在农民 工及其留守家庭中不断地上演着。这位刑警队长痛心地说:“每当春节或农忙节气来临时,我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担心会 有因留守家庭主妇婚外情败露而被外出打工的丈夫发现酿成血案的案件发生。但是,怕鬼就总有鬼,类似的悲剧总在不断地上 演着,令人痛惜啊!”

  童静警官向记者介绍说,当他和王标副队长冲到现场时,目睹受害人浑身是血,且刀伤全是划拉上去的痕迹时,觉得 太残忍了。其实,任何事情总是有前因后果的,如果不是被逼得绝望了,女性犯罪嫌疑人一般不会采取这种手段的。究竟是什 么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呢,其实还是人性中最基本的需求受到了挑战。怎么来关心农民工及其留守家庭的“性福”问题,这 也是构建和谐社会的一个重要因素之一。

  记者注意到,关注农民工的性健康问题有识之士早就有过倡议。

  2004年11月27日晚,在北京顺义区白辛庄顺义国际学校对面的一家小录像厅里,五六十名正在看黄碟的民工 突遇警方检查。民工撞倒小屋的石棉瓦墙逃离时,有二十余人慌乱中跌进深达6米的化粪池,导致两名民工死亡。这则消息从 一个方面说明,相当多的民工都处于一种性压抑状态。本案中染上性病的宋学才可能就属于这批民工之一。《信息时报》的一 项调查表明,在接受调查的50人中,有26人承认因长期没有性生活而在不同程度上感到心理压抑和不适,例如烦躁、郁闷 、心神不宁等,还有人经常出现性幻想。现在我国有1亿多农民工,而这些农民工的背后又有多少留守家庭的妇女也在忍受着 性饥渴的煎熬呢?现在有许多监狱都在实施人性化管理,让犯人与亲属适时同居以示关心,何况这些为我们这个社会做出巨大 贡献的农民工兄弟呢?

  有关专家认为,从性保健的角度考虑,一方面丰富其文化业余生活,一方面作为用人单位,应对民工实施带薪探亲假 制度或为农民工家人团聚提供必要的场所,将是最直接可行的方式。

  农民工已经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新的阶层,当前国家在关于农民工维权的制度和法律方面都作出了许多有益的探 索,那么我们同样有理由为农民工的精神文化需求去创建一些设施和制度,让他们的眼前也有一片翠绿,让他们也享受爱的甘 霖,从而也让类似的悲剧不再重演。

  (因涉及当事人隐私,文中人物除民警外均使用了化名)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6年9月上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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