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爱这些驻地的孩子

　　文/邬金川孙乐志

　　本文背景：老虎哨边境检查站地处吉林省集安东南部山区的鸭绿江畔。自上世纪70年代建站以来，一代代官兵就把 扶助驻地的贫困失学孩子作为一项特殊使命，几十年如一日传递着“爱心接力棒”。

　　边防战士与孩子之间的真情故事，就像静静流淌的鸭绿江水和江中一朵朵翻腾的浪花，绵长而美丽。

　　老虎哨边检站驻地旁的村子，是个只有43户人家的自然屯，村民世代以耕作捕鱼为生。由于交通闭塞，自然环境贫 瘠，自上世纪80年代起，村里的青壮年劳力慢慢离开这里，走向外面世界，老人和不谙世事的孩子成了留守人群。

　　面对儿女留下的座座“空巢”，老人和孩子们陷入了深深的孤独、苦闷和无奈之中。这时，一群边防军人怀着强烈的 社会责任感走进了他们的生活。

　　官兵们最初结识山里失学的孩子时，心里都沉甸甸的。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孩子呀，大的十几岁，最小的只有4岁，一 个个脏得像“泥猴”，性情像难以驯服的“小野驹”。勤务中队的一名班长弯腰想抱一下一个小孩，却结结实实挨了这孩子一 口唾沫。这口唾沫让官兵们感受到：走近他们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听说那次吐唾沫的“小泥猴”叫董小峰，官兵们带着我们走进他家。

　　董小峰的爷爷说起子女充满了伤感：“都怪我眼瞎，管不住啊，不争气的儿子因为赌博被关到牢房里去了。我就盼着 自己多活几年，把这个孙子养大，让他好好做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拍拍床沿：“可凭我这把老骨头能行吗？这几年多亏了 咱边检站的兵啊！他们的情义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完啊！”说着，大爷的眼眶里滚出了泪水。

　　“爷爷，我回来了！”甜甜的童音在走廊里还没有完全回落，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就背着书包蹦到了我们面前。

　　这就是董小峰？我们又一次惊讶了。董小峰的童年曾有过许多同龄人没有的痛苦。在他刚懂事的时候，母亲因父亲赌 博而离家出走。为了赌博，父亲抢走爷爷的积蓄，把所有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没钱赌博的时候，经常在家里乱砸乱摔，还 几次把睡梦中的董小峰当枕头踢下床去。官兵们第一次上门为董小峰辅导功课，问他长大后想干什么，他拿着剪刀把一块橡皮 剪成碎片，然后狠狠地回了一句：“我想去杀人！”官兵们惊得目瞪口呆。

　　眼前的董小峰调皮地趴在官兵肩上问这问那，与我们想像的判若两人。我们故意问她：“告诉叔叔，你长大后想干什 么？”

　　“想当边防警察。”几乎不假思索。稍过一会儿，又加上一句：“我们班张老师可好了，她爱人也是边防警察。”在 他小小的心灵里，似乎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与边防军人有关。

　　走进董小峰的小屋，一串晶莹的玻璃风铃在风中轻轻摇晃，墙上贴着学员们制作的绿色成绩栏，期中考试一栏里填着 ：语文93，数学97。还有一张照片，是十几个战士围着给小峰过生日。照片上的小峰笑得很开心。

　　与董小峰相比，思思要幸运得多。

　　“当我第一次看到思思时，发现她的大眼睛很好看，但眼神里却缺了点什么，就像一幅轮廓细致的工笔画，少上了色 彩。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明白了自己应该干什么——让这个孩子的眼睛重新明亮起来，灿烂起来。”一名士官在他的日记中这 样写道。

　　思思的姥爷几年前上山打柴不慎跌落撞断了3根肋骨，腰里上了钢板，而且还患有脚癣。在广东常年打工的女儿、女 婿无法照顾老人。思思辍学在家与姥爷相依为命。

　　虽然姥爷卧病在床，但她毕竟有完整的爱。然而，就是这个调皮的思思，让官兵们费尽了心思。官兵们来了后，他们 为思思交齐了上小学的全部学杂费，还定期把何大爷的被褥拆洗得干干净净，帮着老人洗澡、按摩、敷药。他们第一次去辅导 功课时，发现思思对量词几乎没有概念：一支铅笔长20(千克)、一辆卡车重200(千米)、小明体重30(吨)……战 士们惊讶得差点晕倒。

　　为了让这个“小猴屁股”老老实实坐下学习，官兵们不知想了多少办法，用他们的话说，“比自己考学还难”。后来 的一天下午，当思思拿着数学92分的成绩单飞跑到站里，像“献宝”似的给官兵们看时，他们高兴地把思思举了起来。

　　就在这天晚上，一名士官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也许有一天，思思长大成人，早已忘了我们的模样。但她 不会忘记，曾经有那么一群叔叔用军人的严厉和温柔，陪伴她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那时，我会感到很欣慰，因为那群人 里有我。”

　　如今，小思思已被父母接到了另一座城市，但她常常思念着“叔叔们”。她在给官兵们的一封信里写道：“我的名字 叫思思，可我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思念。来到了这个城市，我才明白，思念就是离开亲人的痛苦。叔叔们，你们放心吧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作者单位：吉林省老虎哨边境检查站)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6年10月上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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