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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广森:无悔33年急救路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27日13:53 《法律与生活》杂志

  本刊记者(杜智娜 通讯员谢保庆) “咱们就在这里坐吧,办公室里人太多了。”在北京急救中心东侧的一片 绿阴下,路广森医生与本刊记者相对而坐。树阴下秋风习习,十分惬意。他用眼睛快速地环顾了四周的风景,笑笑说:“虽然 天天从此路过,但今天还是第一次坐下来。”

  一身洁白的工作服,半袖上衣配着长裤,一双泛黄略带灰尘胶底白球鞋,浓密的短发
中白发已经清晰可见,微黑瘦长 的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微微凸起的眼袋遮挡不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您年轻时一定很帅。”

  他没有说话,笑容中透出一丝羞涩。

  路医生是北京市急救中心的元老级人物,在这个岗位上他坚守了33年,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老路”。再有两个月 ,他将迎来56岁生日。

  从部队卫生员到急救医生

  “做急救员似乎是命里注定的事情,也是一种机缘吧。”老路回忆起往事,嘴角总挂着微笑。

  在那个年代,初中一毕业就进了新兵连,这令老路的同学羡慕不已。穿上军装的老路一心想学开车,可是方向盘还没 有摸到,就被营部的医生“挖”走了。“当时班长问我‘让你到营部当卫生员你愿意吗?’我立刻就回答‘不愿意’。可是命 令下来了,我必须服从。”

  老路学医还是很有天分的,他的爷爷是天津知名的老中医,小时候,他常常将爷爷的医书当小人书看。“虽然爷爷没 有教过我什么,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一点儿影响。”

  在卫生队呆了3个月,又到卫生科呆了半年,最后到了野战

医院,经过一番学习,老路已经熟悉了“业务”。

  复员后,老路被分配到北京市卫生局。“报到后呆了两天,感觉机关不适合我。不给病人打针输液,我就手痒。我向 领导申请了一下,当时可选择的地方很多,有防疫站、机场检疫所、输血站、医疗仪器修理所、药检所、急救站。我觉得除了 急救站,其他单位都与临床关系不大。”

  1973年5月1日,老路清楚地记得这一天,这是他来急救站报到的日子。“5月3日,我就跟着沙玉英医生出车 了。那次是去花市抢救一位哮喘病人,我们到的时候,老太太喘得满头大汗。之后,我又跟着关医生出车,病人的症状与哮喘 的老太太相似,可是关医生告诉我,那是一位心衰病人。”老路说话时扬了扬眉,笑着说:“当时我就觉得,急救站的医生太 厉害了,比我们野战医院院长的本事都大。”

  1976年,工作了3年的老路到首都医学院进修,通过4年的学习,拿到了医学本科学位。“从首医回来后,我对 临床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不再像以前那样盲目热情地工作了,我开始摸索新的方法。”

  老路喜欢上了院前急救工作,这一干就是33年。期间,他饱尝了酸甜苦辣。

  急救中,体会过死的滋味

  在这30多年的急救生涯中,我体会过死的滋味。已经记不清事情发生在1998年还是1999年了。

  那一天是我的夜班。晚上8点多钟,我刚出了一趟车回来,就接到一个新任务:朝阳门有人中毒了。我赶到现场时, 发现同事小高已经到了。他是在回急救中心的路上接到通知后,赶过来的。出事现场是一个正在建设中的立交桥桥基,一个工 人在桥基内工作时中毒了,班长下去救他,也中毒了,两个人被困在深25米的桥基底部。此时,小高已经穿好了隔离服,准 备下井救人。我叫住了他。我有我的考虑,首先我大他几岁;其次,我的孩子也比他的孩子大;第三,我比他瘦,下井比较方 便。我以组长的身份命令他:“你是我的兵,就得听我的。”

  将一根保险绳挂在腰间的宽皮带上,一只手拿着另一根保险绳,我被吊车送下了井。井下一片漆黑,还没落到井底, 我的防毒面具已经被沿井壁落下的灰土遮住了。我索性将面罩摘了下来,开始四处摸索着寻找中毒的工人。摸了好半天,才从 井底边找到了两个人,他们相距不远。按照原计划,我应该先将一个人送上去,再下来接第二个人。可是我临时改了主意,我 先用手里的保险绳将第一个摸到的人捆住,然后摘下腰间的保险绳又将第二个人捆住,自己则站进了吊车钢缆上的小桶里。我 摇了摇钢缆,吊桶慢慢向上升。随后,两名工人也被吊起。此时,我已经感觉累了,可以说已经精疲力竭了。开始时我用双手 抓着钢缆,感觉有些吃力了,就用两只胳膊抱着,把手插在一起,再后来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干脆就把两只手交叉着插到腰带 里,用胳肢窝夹住钢缆。

  好不容易快到井口了,看到光了,我这心里也豁亮点儿了。小高一把拉住我的右手,工程队的队长拉住我左手,两个 人正想使劲还没使劲时,吊车突然失控,我和下面的两位中毒工人一起掉了下去。还好,就在我离井底还有不到1米的距离时 ,吊车恢复了正常,可是两位工人已经重重地摔在地上了。随后我就觉得四周出奇的静,而我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摆动哪个 关节都没有阻力。我当时就想:“这是在哪儿呀?原来死了就是这样啊!”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似乎听到点声音,好像是 从几十里外传过来的,像是蚊子发出来的一样,特别小。慢慢地,我感觉有东西掉下来打在我身上了,我就开始用手四处摸。 突然,我的手触到了井底的水,一凉,我打了个激灵,明白过来,哦,原来我是在井底,我还活着!

  这时,我感觉我的身体在慢慢地向上移动,虽然闭着眼睛,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光亮。这时有人一把把我拽了过去,我 这才知道我已经到井口了。事后我才知道,原来下井前,工程队队长也在我腰上挂了一个保险绳,而我当时并没有察觉。就是 这根保险绳救了我。

  小高把我抬到急救车上,说了一句:“没事,活着呢!”我很想冲他笑笑,却笑不出来。我听到司机不断地喊我,我 心里很明白,可就是说不出话来。躺了两个多小时后,我终于能说话了,我对司机说:“别喊我了,先把我眼皮上的土清清, 好让我睁开眼。”我和司机都笑了。

  那一年,我四十七八岁,这次受伤落下了腰椎肩盘损伤的病根。

  其实,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在急救中心的每一位医护人员身上都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见证急救设备的改良

  老路回忆说,1973年,他刚到急救站时,站里有二十多名医生,二十多名司机,还有专门负责消毒的两位护士, 一个班里只有三四辆车,出车时只有一名医生和一名司机。1980年以后,急救人员一下子增到七八十人,一个班里十来辆 车。一直到1986年,北京急救中心的大楼在和平门附近落成,急救队伍中开始有了护士。

  “那时候出车次数少,一天也就两三趟车。但大都是抢救急重病人。如今可不一样了,现在的急重病人在当时都算轻 的。”老路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个年代的怀念。

  “当时急救车上的设备跟现在没法比。”老路说,当时警报器就是一个铃铛,发出“咣啷”的响声,还有一种是带手 柄的,需要人转动手柄,发出“呜”的鸣声。“那时候,就我们这批刚来的孩子们摇,特别有意思。”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 ,救护车换成了“丰田”的,车上安装了警报器,“虽与现在的不同,至少不用手摇了。”如今,连原始的“两根棍一块布” 的担架也变成“可升可降的担架车”了。

  “而车上的医疗配备也在不断增加。最初只有一个诊箱和一个氧气袋,后来又有了心电图、除颤仪、插管箱。”最让 老路兴奋的是,1986年,车上配备了对讲机,“在整个北京都可以通上话了,这绝对是一大进步。”

  再往后的发展,老路以前想都没想过:“对讲机之后,车上还安装了GPS定位系统,后来有了车载平台,病人的电 话、地址、病情都显示在可视屏上。近两年,对讲机被淘汰了,因为安装了车载电话。”

  在老路看来,另一个“大进步”是急救网络的形成和急救分站的建立,基本上将抢救半径控制在5公里以内。而在此 之前,老路和同事们常常跑到密云、平谷、怀柔去抢救病人,“一走就是一天”。

  做急救医生,一辈子不后悔

  法律与生活:如今,急救中心人员流动量大,目睹很多年轻人来了走,走了来,作为一名元老级医生,您的心态如何 ?

  路广森:我在这里工作了33年,这只是我个人的选择,我代表不了其他人。院前急救的确特别辛苦,生活没有规律 ,特别是值夜班,最熬人了。今年我已经55岁了,领导照顾我年纪大了,去年安排我只上白班,从上午8点到下午4点,在 此之前,我也一直和这些年轻人们一起上夜班。前段时间,急救中心安排医护人员体检,60%的人处于亚健康状态。就两个 人的指标正常,我是其中之一。医护人员工资待遇低、发展机会少,而且常常被病人家属误会,甚至遭受辱骂。在这种状况下 ,如果有好的去处,干嘛不离开?人往高处走嘛!

  法律与生活:看到离开的人们有了好的去处,得到好的发展,您有没有想过离开?

  路广森:没有(回答得干脆利索)!最初到急救中心的时候,是一股热情在支持着我,情商绝对大于智商。那时候每 天都会抢救五六个急重病人,过得特别充实,不会去想离开,责任感和成就感抵消了欲望。等到情商等于智商时,年龄也就差 不多了(笑得爽朗)。

  法律与生活:看到自己的同学大都功成名就,在各大医院身居要职,您有没有后悔选择院前急救这条路?

  路广森:没什么后悔的,只能说他们命比我好(大笑)!其实,我觉得我这辈子比他们做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少。虽然 他们官比我大,但我抢救的病人比他们多。从某个角度讲,他们起的作用比我大,他们领导一个科室,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 的大夫,但是我的病人通过我的手死里逃生,我觉得挺幸福的!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6年10月下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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