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作家

　　边缘作家

　　见习记者 陈坚盈

　　以文字为生

　　相对以前由国家分配的计划出版市场，现在的出版和发表市场的自由度显然更高一点。话虽如此，纯文学作品的稿费低却也是事实，仅靠它维持不了生活。因此，徘徊于体制外的坚持纯文学创作的作家，他们为了生存，大多写起了专栏，或者做起兼职。

　　天津作家徐江说，“想靠写诗歌来获得经济收入的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除非这个诗人本身就是具有行政性质的主席、主编或者宣传部长之类的职位。我没有工资，我的收入当然是稿费了，主要是靠写专栏维持生活。”

　　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写作，上海诗人陈东东1998年从单位辞职，之后兼职打短工，做编辑。他说，我以前做的是

　　毋庸置疑，作为一个人，学会生存是必要的，自己要能够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自食其力。因为生存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而不是写作者单独需要面对的问题。在进行纯文学创作的边缘作家眼中，生存状况跟文学创作关系不大，文学创作跟个人心理素质有关。

　　“以前很穷，也照样写东西，只是时间多少的问题。”残雪认为生存状况对自己的文学创作没有什么影响。

　　总体而言，成名的纯文学作家基本上生活都过得还可以。不过，年轻的搞纯文学的生活会比较困难一点也是事实，有时候没关系发不出作品来，困难就更多了。因此，想走这条路，首先你得考虑有个工作。

　　从中国很多农民的角度来看，作家们活得是多么好。用作家们自己的话来表达，中国作家群中是没有穷人的，没有到活不下去的程度。谈到洪峰事件，几乎所有的作家都表示洪峰应该没有穷到要上街乞讨的地步，在中国比他穷的人还多的是。

　　提到作协，徐江反问：作家这个机构难道还在存在吗？它还没解散吗？陈东东则认为从自己个人来说，有作协和没作协都没关系，作协对于他来说，没意义。“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存在，可能代表一种权力吧。”

　　访谈

　　韩东：不允许批判，还怎样写作？

　　南都周刊：你现在生活的主要收入、经济来源是什么？

　　韩东：我的主要收入来源是稿费。

　　南都周刊：你对目前的生存状态、经济状况满意吗？

　　韩东：在同龄的写作人中，在以稿费为生的写作人群中，我的生活经济水平是属于偏低的。可以说，我对目前的生存状态和经济状况不满意。

　　南都周刊：刚开始写作时候的生存状况跟目前的生存状况区别大吗？

　　韩东：我刚开始写作的时候有工作，所以有工资领。12年前，为了专心写作，辞掉了工作，当时还有朋友的赞助。现在我不是靠写诗歌、小说维持生活的，那是维持不了的，我的稿酬来自各种各样的方式，比如开专栏、兼职当编辑。

　　南都周刊：你对出版市场怎么看？

　　韩东：如今出版市场是以商业利益为目标的，这一点跟作家的立场是有区别的，最起码与我的写作目标是有区别的。

　　南都周刊：作为一个独立的写作者，他应该怎样面对自己的生存的经济状况？

　　韩东：生存是有标准的，如果标准很低，只为了活着，那在目前看来应该问题不大。如果活着想发财，也是标准，但不能跟写作靠上关系，写作是自己的爱好，如果想通过写作发财，则会令写作变质。

　　南都周刊：据你了解，中国作家大体上有几种经济来源？

　　韩东：有一些人的挣钱方式很简单，以体制为生。比如通过高校、作协等申请津贴和基金。人人都知道，体制这块肉肥得很，靠上的人可以获得单位分房等。作家分一级、二级这种事事实上是很荒唐的，这种体制的存在不光是在作家协会。另外有一部分是以写作或者以写作的名义为生的，这部分比较少。还有一些是以市场目标为生的。总的说来，以体制为生和以市场为目标的目前也合流了，因为从体制内推销，同样可以从市场上捞到好处。

　　南都周刊：10月28日，作家洪峰走上沈阳街头公开乞讨，并且在胸前挂牌表明自己的姓名、身份，你对他这行为怎样看？

　　韩东：他的行为可以说是为了引起媒体的关注。因为在我们的国家，喜欢谈论这类事情的人多的是，一个作家当街乞讨，就奇怪得好像是从天上掉到地上一样，他的这行为有引起关注的效果，但是可以说，他的这个行为跟中国作家整体的生存问题毫无关系。

　　南都周刊：一些作协给作家发工资的现象是存在的，你怎样看待作协这个机构？

　　韩东：作协这机构就和机关衙门是一个意义上的东西，名义上为文学、作家服务，其实没有它，文学也不会退步，作家也不会饿死，这机构的存在跟文学没太大关系。在我见到的事情中，作协从没有做过对文学有利的事情，相反，作协需要为目前混乱的文学局面负责任，它缺少公正性、权威性和开明性。作协在文学的很多事情上是瞎搞，比如鲁迅文学奖、矛盾文学奖，我认为它们跟文学没有关系，它们的这些奖项只意味着利益，不利于文学的发展。

　　南都周刊：当你面临生存困境时，你会考虑加入这个机构吗？

　　韩东：我肯定不去，这不适合我。因为首先它存在潜规则：你吃我这碗饭，就不能对我进行批评。想一想，不允许批判，还怎样写作？

　　链接

　　芒克 1950年生于北京，上世纪70年代初开始创作，是朦胧诗的代表诗人。著有诗集小说、诗集多部。芒克多年以文为生，生活艰难，近两年由于售卖自己的油画作品始摆脱困境。

　　韩东 1961年生，南京人。早年随父母下放苏北农村。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从高校辞职专事写作。著有《我的柏拉图》、《交叉跑动》、《爱情力学》、《爸爸在天上看我》、《吉祥的老虎》等小说、诗文集。

　　陈东东 生于1961年。上世纪90年代末，从上海市工商联辞职专事写作。著有诗集《海神的一夜》、《明净的部分》等。

　　王小波 1952年生于北京，1992-1997年，自由撰稿人。1997年4月11日因心脏病突发逝世。著有《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我的精神家园》、《沉默的大多数》等。王小波生前多年纯粹以撰稿为生，他的文名也是在他死后才获得。

　　图-张闳：同济大学哲学系主任，同济大学文化批评研究所教授。文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