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诗成
一周来，全国媒体多报道了今年高考中的一怪事：河南南阳市八中考生蒋多多高考时，在考卷上宣泄对高考制度的不满；还故意用双色笔把自己笔名“碎心飞魔”写到密封线外，目的是希望各科成绩为零，以引起社会重视……（昨日《华商报》）
一开始，笔者是乐观其成的。一位高中学生，用自己的思考，挑战人人都知道有弊端，却难以撼动的高考制度，的确称得上一次高水平的“行为艺术”。社会对其行为讨论本身，便不啻一次关于教育话题的思想解放———真理越辩越明嘛！但随着各地媒体的介入，评论文章的不断“挖掘”，一个可怕的倾向出现了：“先驱行动”、“完美的幼稚”、“独立的精神”、“舍生取义”、“历史前行的推动者”……溢美之词，有人无所不用其极。
把小丫头的举动上升到如此高度，就不怎么美气了。这不由让人想起了33年前那位轰动一时的“英雄”人物张铁生。1973年，学校招生恢复考试制度。在这年的大学招生考试中，以“知青”身分参考的张铁生，没有答题，却在白卷上写了一封信。此事引起轩然大波，招生考试制度又被取消，并且将这年的考试，视作是“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回潮”，教育领域的所谓“斗、批、改”运动，又掀起一个高潮。
并非揪着简单“形似”津津乐道，而是对形似背后隐约的“神似”而忧虑。高考制度有问题，地球人都知道，但目前谁能拿出一个更有效的替代方式？没有。既然没有，既然当前的高考被基本认可，那么教育过程中的畸形问题，就需要用改革的方法寻找出路，而不是用颠覆的手段得以解决。当把蒋多多的“对抗”无限拔高时，我们似乎正在乐观“颠覆”力量的到来。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们都说，现在的年轻人叛逆精神比较强，那么请问一句：今年，我们把蒋多多溢美为“斗士”，明年再出现更多的“多多”，我们如何张嘴？继续褒扬？“多多”多多益善？最终让所有人都“多多”了，中国的教育问题就解决了？
任何人都是社会的存在，而至善至美的社会是不存在的，这就意味着每个人都需要学会在有所欠缺的实然社会中最好地生存。个人想挣脱束缚可以理解，但如果整个社会都跟着躁动起来，那是相当可悲，也是相当危险的。
批评家童大焕先生日前撰文，希望大学校长能够破格录取蒋多多，希望未来的“蒋多多”们会有更好的命运。从民主社会需要宽容精神的角度，可以理解童先生的忧虑。但窃以为：如果公立学校不讲原则地将蒋多多当成“斗士”破格录取，那么，破坏掉的是更大的群体正义，并如前所言，其示范效应也是可怕的。
对于蒋多多，“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不乏可嘉之处，我们也应怀揣善意关注其未卜的命运；但对于一个成熟社会，却不该对这种“叛逆”精神盲目溢美与全盘称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