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不久前首次发布了《2006亚洲太平洋地区人类发展报告》，向亚太地区发出警告：“在东亚的成功故事背后，隐藏着‘无就业增长’的挑战，年轻人与女性正经历着‘无就业增长’。”而该署驻华代表处高级经济学家毕儒博先生更是直言不讳地指出：“事实上，‘无就业增长’在东亚很多国家和地区都表现非常严重，尤其是中国！”(7月10日《中国经济周刊》)
一些其他国际经济组织的驻华人员，也对这一结论表示了赞成。比如亚洲开发银行中国代表处高级经济学家庄键就认为：“从数据上看，中国经济的高增长是与高失业并存的。”对此持不同看法的主要是国内的一些地方政府和部分专家，我相信他们当然有自己的理由，但鉴于大学生就业难以及农民工的工资长期在很低水平上徘徊这两个众所周知的事实，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报告》的结论，恐怕更接近实际一些。
那么“无就业增长”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经济和社会后果呢？我认为主要将会有这样几点：
首先，“无就业增长”将在很大程度上使国家的收入分配改革计划陷入“空转”的状态，贫富差距不仅不能缩小，反而很有可能会被进一步拉大。因为目前的分配方式主要是按“要素”分配的，因此只要经济增长，资本所有者的利润、土地所有者的地租都是有保证的，只有劳动者的工资没有保证———很显然，不能就业就不能获得工资收入，也就无法分享经济增长的成果。
必须指出的是，这个问题其实是无法靠所谓的“二次分配”、“三次分配”来解决的。暂且不说“全民低保”仍然还是空中楼阁，即便有朝一日实现了这个目标，那些不能就业的人，也不过是在靠别人“喂奶”为生，苟延残喘则有余，将贫富差距降低到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低保”出一个中产阶层，则是完全不可能的。各国的经验都证明，中产阶层的出现和壮大，主要是靠合理的“一次分配”。
二是无法积累人力资源，影响中国长远的竞争力。因为“无就业增长”将使那些被剥夺了劳动权的人无法负担下一代的教育费用，这将导致整个下一代国民的平均素质下降，使中国在未来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更糟糕的是，由于下一代没有受过良好教育，他们将更难找到高收入的工作，致使他们比自己的父辈还要贫困，形成“贫困的代际传递”现象，这对我们建设“共同富裕”的社会目标的损害是致命的，由此在社会心理层面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也是令人忧虑的。
三是形成过于依赖出口的畸形的经济结构，损害国家的经济安全。“无就业增长”表面上看起来国民经济还在不断增长，但由于国民所得没有同步增长，所以内需就始终无法启动，国内市场无法扩大，企业要实现利润，就只能依赖海外市场。现在中国经济对外贸的依存度已经达到了70%，而且主要是依赖美国市场。可以说，美国经济打一个喷嚏，中国经济就要得重感冒。无疑，一旦中美关系发生某种波折，这样一种经济结构将使得中国很难捍卫自己的民族利益，也会大大增加维护国家安全的难度。
在某种程度上说，“无就业增长”可以说是一种无意义的增长，是和“科学发展观”背道而驰的。因为它除了消耗资源、污染环境以及使一小部分能够参与“国际贸易”的人富裕起来之外，大部分国民并不能从这种所谓的“增长”中获得多少好处。中国何以陷入了“无就业增长”的窘境？怎样才能避开“无就业增长”的陷阱？我想这是每一个关心中国命运的人都必须严肃思考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持鸵鸟态度是不行的。
■郭松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