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社会培训市场调查：老校长忏悔虚假广告

　　核心提示：自10月20日以来，本报先后刊发八篇系列报道，对郑州社会培训市场违规状况进行了全方位调查，继而引发社会各界强烈反响。11月16日，郑州某培训学校的一位70岁老校长也给本报打来电话，对自己学校的广告虚假成分“忏悔不已”。

　　11月17日，郑州市中原区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向本报通报了“暂停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招生”的处理决定，该局决定：鉴于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存在的问题，根据《民办教育促进法》第六十二条规定，经研究，决定责令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限期整改，整改期限为三个月，整改期间暂停招生和向社会发布广告。与此同时，该局决定对所审批的职业技能培训学校进行全面检查。

　　-一位老校长的“忏悔”：

　　看到很多孩子受骗，心里难受

　　本报多日的连续报道在郑州劳动就业培训市场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不少培训学校的业内人士、学生、老师等人群每天都给本报打来电话，对郑州培训市场的情况发表看法。

　　11月16日，郑州某培训学校的一位70岁老校长也给本报打来电话，专门邀记者到其学校，对自己学校的广告虚假成分“忏悔不已”。

　　一辈子不说假，最后还是没坚持住

　　记 者：能否先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情况？

　　老校长：我今年已经70岁了，退休前是郑州一家工厂的工人，1994年退休后开始办这所培训学校，一直到现在，一直负责学校的事情。

　　记 者：当初为什麽要办这所学校？

　　老校长：我家就是郑州的，现在学校的所有房屋都是我自己的，在办学校以前都是租给别人办学校，那时候就发现培训市场非常的混乱，很多农村的孩子到了这里都会上当受骗，那时候我的想法就是非常的简单，办一所好点的学校，不让那些孩子们受骗。

　　记 者：学校都靠什么渠道招学生？

　　老校长：主要是老生带新生，这批学生毕业了，感觉不错还会介绍给其他的老乡，还有就是在广播上登广告。

　　记 者：广告都播的是什么内容？都是真实的吗？

　　老校长：每年都要在电台做广告，以前的广告内容都是我亲自写的，都很短也都完全属实，但是近两年出了些问题，这也是我一直感到惭愧的原因，我一辈子不会说假话，这是我的做人原则，去年去电台做广告的时候，人家一看我的广告词就给我说，你这写的不中，太落伍了，拿回去让别人写吧，后来我就拿回来了，交给学校的老师们写，他们写完了给我看，内容有很些不实之处，我没同意，但是最后还是没坚持住，就播出去了。我一辈子没说过瞎话，但是这一点让我一直很难受。

　　实际工资没广告上说的高

　　记 者：都有哪些虚假之处？

　　老校长：广告中说有北京、上海、广州等地的知名企业委托我们招生，工资800-2000元，事实是，我们有学生毕业后到了那些地方工作，工资也有拿那么高的，但是是很少数，人家也没有委托我们招生。其他的内容都是事实。

　　记 者：我也听过广播的招生广告好像都是这么说的？

　　老校长：不少的电台广告都是这么误导学生，其实，也有厂家委托学校招生的，但是是极少数，工资都没那么高，绝大部分的学校广告都有虚假的成分，有得多有的少，现在这块非常混乱。

　　记 者：一般的广告虚假都是在那些部分？

　　老校长：一是学校的现实情况与广告出入很大，教师水平太次，根本达不到办学标准，广告却吹得很大；二是就业安排工作，许诺工资很高，实际根本不可能。

　　厨师刚毕业最多400块

　　记 者：你认为怎么能识破那些广告是虚假的呢？

　　老校长：一般到培训学校上学的都是农村孩子，文化水平不是很高，因此在听广告时不要被介绍高薪工作迷惑，因为现在的行情很明显，譬如电气焊毕业后，在郑州工作管吃住一个月也就是300元工资，厨师刚毕业最多400块，广告许诺一千多，都是不可能的。

　　记 者：学生怎样才能不会上当？

　　老校长：首先要弄清楚，到培训学校学习是学技术的，而不是为了招工作，只有学好了技术，找工作并不难，但是现在的学生一般都是冲着能培训学校能介绍好工作去的，这就难免会上当。另外，在选学校之前，一定要先把学校的情况摸清楚，或者，先不交费，去感受几天后再作决定。

　　看到很多孩子受骗，心里难受

　　记 者：你为什么给我们打电话自曝家丑？

　　老校长：我是一个老党员了，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办学校也不图什么，只是希望能帮助孩子们学点技术，但是这些年我看到郑州的培训市场太混乱了，有那么多的孩子上当受骗，心里难受啊，这几天看到晚报一直在报道这些，也激起了我的一些想法，希望咱们的党报能引起政府的重视，能把这块市场好好整顿一下，让孩子们不再受骗，也让正规的培训学校正常运转。

　　记 者：你认为培训学校还有那些问题？

　　老校长：除了虚假广告外，主要是学校条件不达标；办学者良莠不齐；就业市场太差。

　　记 者：以你的经验，有没有好的治理办法？

　　老校长：我认为首先要政府出台一些严格的管理文件，譬如针对学校广告的虚假问题，政府应该硬性要求所有培训学校都免费三天让求学者自己感受后再作决定，切实让学生自愿上学。另外是找一些做的好的学校，树几个榜样，让学生们有选择的空间。

　　-认定教学秩序混乱

　　据中原人劳社[2004]75号向中原区各职业培训机构下发的《通知》称，10月20日《郑州晚报》以《承诺的高薪工作成了泡影》为题，对中原区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局批准成立的民办社会力量培训机构“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涉嫌“诱骗学员”与“就业欺诈”问题进行了报道。此后，又对该培训中心进行了连续5天的追踪报道，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

　　经调查，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未经审批机关批准，擅自将本培训中心招牌增加“河南”两字，与核准名称不符，产生了恶劣影响；设置的“旅游乘务”、“影视广告制作”两个专业，教学配套调入和师资力量不能满足正常教学培训活动，不能保证教学质量；教学管理不严，教学秩序混乱，严重影响了教育教学。

　　培训中心的前世今生

　　在中原区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就此事件专门向中原区政府汇报的材料上，记者看到1998年5月批准成立时，其名称为“郑州冠亚职业技能培训学校”。2003年1月，该学校提出更名申请，同时，团省委的二级机构河南省青少年社会服务中心培训部将其作为下属单位也向该局提出更名申请，其名称由“郑州寇亚职业技能培训学校”更为现名。2003年8月，该中心申请增设“旅游乘务”和“影视广告制作”两个专业，宣称培训后可推荐为空姐、火车乘务员、长途客车乘务员等。

　　调查发现承诺空姐不能如愿

　　该材料还显示，本报第一次报道后，中原区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就立即派人，第一个到达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调查了解情况；同时从其涉嫌诈骗的角度，公安部门也由颖河路派出所去人调查；从其涉嫌非法广告角度，工商部门也由汝河路工商所去人调查……在三家单位调查取证过程中，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不太配合，10月23日在记者的组织下，有60名学员集体到公安部门报案，称自己受骗。该局工作人员积极同其中的7名学员取得联系，并从学员的角度开展调查。

　　调查发现，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以培训后推荐就业为手段，借用团省委下属的河南省青年职业介绍所的职业介绍所的职业介绍许可证，宣称介绍学员当空姐、火车乘务员、旅游车乘务员等，收取高额职介费用，但最后学员们却都不能如愿。

　　调查还发现4间教室不见了

　　调查还发现，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现有的教学设施与审批时存在较大差异(审批时该中心为6间标准教室、教学摄像机、投影机、节目编辑设备等，现只有两间教室和一些简单设备)。但从法律角度看，该中心在与学员签定合同等方面比较严密，至今，公安和工商两部门对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未做出是否欺诈和虚假广告的认定。

　　督促处理遗留问题，检查全区培训

　　中原区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向本报表示，接下来，将督促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处理好与学员之间的关系，处理好遗留问题。通过此事，其举一反三，决定对所审批的职业技能培训学校进行全面检查，规范职业技能培训教学秩序，提高教学质量，维护广大学员的合法权益。杜绝此类事情在中原区再次发生。

　　-本报八篇报道“号脉”培训市场

　　10月20日 A14~A15版

　　本报以两个版的篇幅刊发“质疑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招生”之“招学员承诺分配高薪工作，承诺的高薪工作成了泡影”篇，当天即引起众多市民，学生，家长及有关部门关注。

　　10月21日 A6版

　　刊发“质疑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招生之追踪”篇，当天，公安机关、劳动执法部门、工商管理部门开始对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进行全面调查。一位曾在“中心”任过教的老师约见记者，表示真诚忏悔。

　　10月22日 A6版

　　继续追踪郑州青年就业培训中心事态发展，当天60多位“中心“学员在派出所集体报案。“带手印证据收到一大摞”全文刊发。

　　10月23日 A15版

　　刊发“穿上制服合影能圆就业梦？”一文。

　　11月5日 A15版

　　刊发“学托搅局郑州培训市场”一文，揭开了活跃于郑州社会培训市场边缘的学托现象，引起河南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河南省劳动就业训练中心高度重视。

　　11月8日 A15版

　　刊发河南省劳动与社会保障厅重申防骗通报“六点声明”，提醒公众防受骗。

　　11月15日 A15版

　　刊发“郑州社会培训市场调查之业内人士自揭黑幕”一文，一位正义的培训机构校长亲自来到《郑州晚报》，自揭培训市场黑幕。

　　11月16日 A15版

　　“郑州社会培训市场调查之监管部门会诊培训市场”刊发。郑州市培训机构多家监管部门出面，声明对违规培训学校决不姑息。(郑州晚报记者 张志颖 尹海涛/文 张翼飞/图)

　　相关专题：郑州晚报《独家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