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社会培训市场调查之业内人士自揭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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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新闻网-郑州晚报讯(记者　张志颖　游晓鹏)　核心提示：近期，本报对部分社会培训机构用虚假广告、“学托”蒙蔽学生，搅乱培训市场等现象进行连续报道后， 引起市民和相关部门极大反响。11月7日，一位名叫郑直(化名)的业内行家走进晚报大厦新闻会客厅，他在郑州培训市场已打拼多年，就“学托”内幕、虚假广告、不平等合同、手续审批、教学质量等，首次向公众爆出了违规培训市场的种种内幕。

　　记者：你是怎么了解到这些培训市场内幕的？

　　郑直：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初开始，我就在郑州市办培训班，我熟悉这个圈子里的一切。并且，我对这个市场的混乱现象十分痛恨。贵报从10月20日到11月5日的报道，我一直很关注，是晚报的正义增强了我向这种混乱现象挑战的决心，希望我接下来说的这些内幕能够引起劳动部门的高度重视。

　　记者：活跃在郑州市的学托都来自哪里，有多少人？

　　郑直：郑州市的学托大部分来自开封杞县的部分村庄，郑州市内约有300人。招生旺季时，他们在城里当学托，淡季时就回家种地。学托是清一色的男性，年龄在17～55岁。

　　记者：学托的内部组织机构和“行规”是怎样的？

　　郑直：学托组织呈金字塔型结构。最上层是总托头，下面有分托头，最下层是普通学托。所有学托均由总托头协调管理，对外部而言，没有人能轻易渗进他们的组织。

　　学托在工作时，有自己的行话。他们称被自己骗来的学生为“点”，在公众场合，他们用行话交流。比如“点到了”就是学生到了；“冒点儿”就是到手的学生又走了；“算点”就是算自己拉来了多少学生。

　　学托内部一般按照家族、亲友、邻居等关系划分势力范围，相互之间“互不侵犯”。比如在郑州市的东、西、南、北汽车站，火车站，各大培训学校门口都有不同的亲族集团“占领”。

　　关键词：黑心收入　一月收入高达两万元

　　记者：靠学托生存的学校中，学托拉来的学生能占学校全部生源多大比例？

　　郑直：部分学校中，学托拉来的学生已占到全部生源的70%，这部分学校有个明显特点，就是招生广告做得比较少。

　　记者：学托拉一个学生，到底能得到招生学校给予的多少好处？

　　郑直：学校收取学生学费中的70%都被学托提取，学校为了能从学托处长期得到生源，心甘情愿地把大部分的学费提给学托，学托与学校之间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关系。

　　记者：学托的月收入有多高，托头儿的收入又从哪里来？

　　郑直：一个学托在招生旺季，即春节过后、初高中学校招生季节每个月可以招到20～30个学生，月收入能达到1.7万～2万元。招生淡季一个月也能拿到3000～4000元。

　　托头儿除了领取学校的固定工资外，还从每名普通学托所收的70%学费中再提取50元到100元钱。据我所知，郑州市一些较大的托头儿在五六年间，已经靠这些黑色收入完成了自己的原始资本积累，成为一些培训机构的股东。

　　关键词：广告许诺　包就业包分配全是假的

　　记者：学校给学生很多的广告许诺，水分究竟有多少？

　　郑直：比如，有的学校打出旗号，说学校是政府办学、学生享受政府补贴、工作政府安排。而现在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还要到人才市场上去找工作，政府能给你随随便便分配工作？这里面的水分，只有你交了钱，上了当，才会知道究竟有多少。

　　记者：这些孩子和家长怎会轻易上当？

　　郑直：一些违规培训机构往往打着学期短、学费低、包就业包分配、就业高工资的幌子，很能打动家长的心。另外，很多上当学生和家长有这样一种不好心态，盲从盲信、贪小便宜。很多学生从农村来，人生地不熟，而这时，学托又给他们学校学制短、学费低、就业后工资高等许诺。他们将学校吹得天花乱坠，谁能不动心？

　　另外，即便某些学生头脑比较清醒，不相信学托所说的话。那么，当这个学生离开时，会有另外一个学托紧跟上去，进行第二次游说，并托你到另外一个学校上学，这种轮番上阵就不信你不上当。并且假如某些学托因故在某地方被识破，分托头儿会马上将他调换到其他地段，很少穿帮的。

　　记者：学托的欺骗对象主要有哪些？

　　郑直：就像你们报道的那样，大部分是农村来的孩子，另外，很多还是拿着中专学校录取通知书的学生。听从学托的话后，他们往往会放弃中专学校，而去学托所介绍的学校，这些中专学生几乎占到这类学校中全部学生的60%以上。

　　关键词：就业合同　说白了就是一纸空文

　　记者：除了广告许诺，学校一般都与学生签订的有合同书，这里面有什么奥秘？

　　郑直：咱们拿这种合同里面出现的最多的句子来分析吧，包教包会，学会为止，安置就业，签订合同，法律公证。这些话每个人看了可能都会动心，进而放心，实际上几乎都是空话。

　　什么叫“会”？谁来验证你“会”与“不会”？签订的合同里并没有约定给你安置工作的具体时间、工种、工资和福利，没有这些细节，即便最后不给你安排工作，你拿着这一纸合同能去告他们吗？

　　记者：这类学校的就业率通常有多少？

　　郑直：一般也就50%左右吧，但大部分都不对口，而且很多岗位根本不需要你交这么多钱培训后再工作。

　　记者：学生的就业，学校到底是靠什么安排的？

　　郑直：他们大都通过交给职业介绍所一定的费用，让他们来安排学员工作。而正规的学校通常与企业建立有固定的联系，签订有用人合同，每年每期培养多少人，都是有订单的。而学托学校是根本拿不出订单的，最终，这些学生得靠自己重新找工作。

　　关键词：办学手续　实际批准专业很少

　　记者：这些学校有合法的办学手续吗？

　　郑直：大部分学校都有合法的手续，但部分学校仅有开设部分培训专业课程的资格，而他们却什么课程都开设。等有关方面查到他们的问题时，他们便拿出与有关行政部门的挂靠或合作协议来应付。

　　记者：根据相关规定，这些学校应由相应的审批部门监督管理，这种作用发挥了多少？

　　郑直：拿我们正规的学校来说吧，审批部门也就是在办学审批上把把关，在具体办学过程中你怎么收费，你开办什么课程，你发布什么样的广告等，这些方面的管理就十分松散。那些学校就更不用说了，通常一个学校办下来有资格的也就是一两门课程，但你到他们学校去看看，什么班都有。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教不了的。这些学校出事后，根本不急，他们是给有关部门交过费的，这些部门就是他们的靠山。

　　记者：学托对整个培训市场到底有什么影响？

　　郑直：郑州市“需要”学托的学校有不少，这些学校往往直接和总托头联系，让他再把这个意向传达给各学托。这些学托散布于各个正规培训学校附近，肆意向外地学生诽谤正规学校，严重地扰乱了培训市场的秩序，使培训学校的竞争走上无序化的状态。现在郑州的这些正规学校每个学校都有人专门抓“学托”。

　　关键词：教学管理　连骗带吓“封闭式”管理

　　记者：靠“托”的学校师资力量、教学水平如何？

　　郑直：学托骗学生得手后，学生所交学费的70%要返还给学托，学校只获得了学费的30%。这寥寥的30%学费，要用来聘请老师、要增加教学硬件设备……所以，教师要么是毫无经验的应届毕业生，要么是被其他学校淘汰的老师；而它的教学设备也是残缺不全不能用，甚至根本没有。这样的学校，教学质量怎么保证？即便它再通过其他手段向学生加收乱七八糟的费用，也仅是刚够“中饱私囊”。

　　记者：这些学校的教学和管理秩序怎样？

　　郑直：任何一个学生在得知自己受骗之后，他(她)的心理都是不平衡的。由于种种原因，或者没钱回家，或者还抱有退钱或者能学点东西的希望，他们不得不留在学校里继续上课，但他们非常憎恨学校，这种心理也肯定要通过各种形式发泄出来的。因此，这些学校的教学秩序很不稳定，学生很难管理，容易出事。而老师们的收入也很低，常常出现老师勒索学生的行为。总之，这类学校不是学生学习的地方，没有学习的环境。

　　记者：学校不担心学生的这种心理会演化成为一些行动吗？

　　郑直：这些学校都是封闭式管理，通常大门紧锁，严格控制人员出入，学生一般情况下出不来。另外，这些学校通常在一开学就进行所谓的军训，用军事化管理来压制学生的逆反心理。对学生，是连骗带吓，这些学生多是第一次出家门，不谙世事，对学校是又恨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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