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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城又一春

    5·12地震四周年回访北川遗址

    2008年以后,5·12不再仅仅是一个寻常日子,而是镌刻在史书上的一段沉痛记忆,它关乎家国,也关乎个体生命。

    每年的这个时节,重提这段记忆,非为揭开伤口再痛一次,而是为抵抗遗忘的惯性。伤痛,惟时光之流逝使其平复。记忆,惟虔诚的纪念使其坦然。

    这是一座被宣布死亡的县城。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一场震惊世界的地震使这里变为一片废墟,2.2万多人的县城内,超过50%的人遇难。全城化作一片废墟,而且根本不可能重建,因为它位于龙门山断裂带上,不再适合人居,整个县城只能迁移到23公里外的安昌镇东南部另建新城,这片废墟只留下一个悲怆的名字:北川。

    4年过去了,我们再次来到这里。距县城2.2公里处的任家坪,每天会发出往返班车,载着各地来的游客进入老北川中心区,参观那里的地震遗址。曾经巨石林立、瓦砾遍布的崎岖道路被修茸一新的柏油路替代了,昔日的废墟被木栏杆分隔成不同的区域,使老北川形同一个个分展区组成的巨大展场。在县城的入口处,一个人称三道拐的制高点上,还建起了木混结构的观景台,人们可以站在上面远眺,伤痕累累的老北川尽收眼底。

    时间的磨砺,似乎抚平了老北川的伤疤,穿越县城的湔江清澈见底,流向不远处的龙尾大桥,在唐家山堰塞湖泄洪时,这座大桥被冲垮,现在已成断桥,水流从连接大桥的遂道中涌出,倾注到河床中,如同一道人工瀑布,与奔流而来的湔江水交汇,形成一道奇特的景观,呈现出老北川的另一面。山清水秀的它在震前一定很美,县农村信用合作社废墟旁怒放的桃花,佐证了这一点。

    然而,痛苦的记忆依然深藏在废墟里。毗邻湔江的北川职教中心和学校,坍塌的学生宿舍原封不动地保留下了当时的惨景,铁床被砸散了架,到处散落着生活用品、布娃娃、花被单。教室里也是一片狼藉,到处是震塌的瓦砾和玻璃碎片,残缺不全的课桌、教具、电教室的耳机、键盘、荣誉证书布满尘埃,都定格在4年前的同一时刻。然而,几本翻开的教科书却显得一尘不染,静静地躺在残破的椅子上,仿佛等候主人回来掀开新的一页。

    跟前几年的清明时节相比,今年的老北川显得十分宁静,按照当地的习俗,人们大都赶在4月5日前几天完成祭拜,以便让遇难者在节日中过得安生一些,他们在废墟旁燃起香火,默默地为遇难者祈祷。从陈家坝赶来的王川毕业于北川职业中学,每年都会来到这片废墟旁,为遇难的同学烧上一炷香,寄托自己的哀思,女朋友乔俊虽不是这所学校出来的,却默默伴随着他祷告。

    北川老县城的主要道路都被清理出来,栏杆将废墟与道路隔开。栏杆的一边,桃花开得正艳,游客在花下留影;栏杆的另一边,废墟依然可见。像是分属于两条平行的时间线。

    老县城外的任家坪,曾经的北川中学已经被推平,再也找不到中学的痕迹,而北川老县城已经作为地震遗址对外开放。

    清明节前,不少老北川人前来拜祭亲人,而更多的则是前来观光的游客,他们在废墟前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拍照留念,有的游客甚至带来了狗。小朋友不解地问,为什么那里竖立着一面国旗,为什么地上有那么多花。那面国旗,是茅坝初中唯一完整地留存下来的东西。

    4年后,在重灾区北川遗址,桃花怒放,河水清澄,山色依旧,而映秀中学的废墟前,几株小树冒出了嫩芽,或许惟生命的力量,足以让这每年一度的回望,不尽悲伤。

    摄影/南方都市报 钟锐钧 撰文/南方都市报小文 钟锐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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