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薛涌 (发自美国)
国土资源部最新公布的一项专题调查显示:目前中国地价大致占房价的15%-30%,平均为23.2%。若将这一数据与国际水平进行比较,中国的地价房价比低于欧美及亚洲近邻。另据北京市统计局的数据,北京四环路以内的地价与房价比,估算值在35%左右。
大家也许还记得不久前房地产老板们大炒“地价过高因而推高了房价”之说,还有专家说保18亿亩耕地红线推涨了房价,要突破这道红线,向耕地要房价。现在的这些数据证明:中国的地价不是高了,反而恐怕是低了。道理很简单,人口密集、土地资源紧缺的国家,相对的地价应该高些。因为土地是稀缺资源。物以稀为贵,地价由此升高也符合市场原则。地价增高的结果,是鼓励人们更有效地使用土地资源,产生良好的社会效益。奇怪的是,恰恰是那些打着市场经济旗号的人,出来叫嚷压低地价。
我最近在美国购房,有点个人经历,不妨和大家分享一下。美国地广人稀,按说地价应该便宜,但是,在波士顿附近,房价的一半以上都是地价。我索性走远点,跑到波士顿以西三十多英里的哈佛镇购房。这里是人口稀少的远郊“农村”,老玉米地、果园到处到是。每平方公里仅87.6人(北京是748人,上海是746人)。可是,我曾看到的一栋独体的房子,地价是32万美元,房子本身则仅28万美元。也就是说,地价占了总房价的53%左右。看来看去,其他房子大体也是如此。
人家守着这么多地,为什么不降低地价?其中一个考虑就是保护自然生态。中国早已面临生态危机。向土地要房价、向耕地要房价,影响农业的效益不说,还会带来严重的生态后果。开发商们其实有意忽视了另一抬高房价的因素,那就是私家车和公路挤占住房用地。西方有一系列研究证明,私家车使用越多、通勤距离越长,房价就越高。道理很简单:越靠近城市地皮越贵,人口越密集。但越靠近城市公路所占的地面比例就越高。公路正是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挤占了住房用地。
从这个角度说,房价高是最近二十多年中国城市“迅速”发展的结果。第一,开发商的影响太大,拆迁户的权利太小。千千万万的住户被一纸拆迁令迁到了远郊。但是他们的工作往往在城里。这自然加大了通勤距离,让更多的人口用更长的时间在公路上旅行;第二,片面发展私家车,忽视公共交通,使拥有车的人口过多,占用了大量的公路。这两点加在一起,就挤压了住房用地。
降低房价要两条腿走路。其一,在城区建设较大数量的四五十平方米以下的小套经济适用房,鼓励中低收入并在城里工作的居民迁回城区。其二,建立汽车进城收费等抑制使用私家车的制度,加速公交发展。一项奥地利的研究显示,承载同样数量的交通人口,公交占地比私家车少3.5倍。如果这两点得到实现,就可能减少公路对住房用地的侵占,甚至使一些公路为住房让出地来。你不要指望离市中心几十公里外的一片农地被改成住房用地,就能本质性地降低房价。相反,如果市内的许多公路能给住房让让路,你买房子还真可能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