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邂逅 相隔十八春

　　我们谈了很长时间。她先生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他说：“我跟她没有大的冲突，但你们有这样心跳的感觉，难得，我应该退出。”

　　■王 伟口述 左 元执笔

　　1984年春天，我25岁，在路上碰到一个小女孩，比我小5岁，自然得不得了，开始了我 的初恋。

　　我是南通的，她是我们隔壁一个乡的。那天，我到他们乡去找一个人。那时候通讯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写信慢，电话极少，而且都是那种手摇的，要通过邮局转，一般有急事就直接跑去。

　　我没去过他们乡，不认识路，碰到她，向她问路，感觉两个人很久以前就认识了。然后我们骑车一道走了几公里，最后，自然而然留了地址、电话号码。那种感觉，很特别……

　　那时她在南通市里工作，我在我们镇农机站。我们摇过电话，更多的是写信，我也到南通去找她。但都有工作，一个月只能去两三趟。

　　每次去南通，分手的时候，眼泪不自然地就流下来。以前也谈过几个朋友，但没有过这个感觉。这一次，才觉得真正开始初恋。

　　我们一起到南京玩过，去过夫子庙、中山陵。

　　很快感觉我离不开她、她离不开我。但是，她家里觉得我们那边穷，不太同意我们交往，她含蓄地表示过她家的意见。我感觉心灰意冷，就下海了。到无锡，先给别人打工，后来创办了自己的企业。

　　在有了点成绩之后，我通过关系找过她，她家还是干涉得厉害，特别是她两个表哥，对她有想法，干涉得厉害，快要跟受我委托去做工作的人动武了。

　　后来我在无锡成家了。

　　每次回南通，我感觉，以前的同学、朋友都能碰到，还有很多很多想碰到不想碰到的人都能碰到，就是碰不到她。

　　但是，今年（2002年）10月23日，我在南通商场碰到她了！

　　我喊：“张芹！”

　　她一愣，转头看到我，很激动。

　　她告诉我，她早改名字了，叫张玮，斜玉旁加一个韦。我心里一拎——那不是“王伟”吗？！我嘴里没说。

　　她问我什么时候走，我说25日，她说：“那我明天请你吃饭。”

　　吃饭的时候，她带着小孩，10岁了。小孩去餐厅里的儿童乐园玩了，她看着孩子，说，她跟她先生不太融洽，因为有了那次邂逅，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这样，我们恢复了交往，感觉挺好。

　　三个月下来，到了12月22日，冬至，她邀请我到南通，到她家，给我过生日。我吃了一惊，问她：“你先生呢？”她说，就是她先生邀请我去的。我更吃惊了。

　　她告诉我，她把她跟我的两次邂逅都跟她先生讲了，她先生说，张玮，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她先生有一定文化素养，讲话像诗人一样。他说，他很感动——我们这么多年还有这种感觉。他让她离开他，跟我在一起。

　　我去了，她先生又当着我的面说：“你们这样，我很感动。”我们谈了很长时间。他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他说：“我跟她没有大的冲突，但你们有这样心跳的感觉，难得，我应该退出。”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试探我们，后来感觉，他是真诚的，我倒有点觉得对不住他了。

　　张玮当着他的面对我表现得很依恋，他看我有点尴尬，说：“我真没碰到像你们这样相爱的，如果我碰到了，也要提出来的。既然你们这样了，就珍惜。”

　　我们也不像年轻人了，不是一时冲动，我们真是有感觉。我讲我孤独，她回了条短信：“那就出去看看星星，那颗最亮的就是我，我在遥远的星空看着你，温暖的目光照亮你的孤独！”讲不好听的，这都是发自内心的。现在，通过现代通讯手段，没有什么顾虑，没有父母干涉，我又找到了恋爱的感觉了，不像跟其他人交往，有功利。

　　我这边，我家属跟我的关系不行，没有那种感觉，谈不到一起去，从小孩一点大到现在，老是吵，没劲。这次跟张玮相遇，我觉得还是跟她在一起应该比较好一点。

　　我跟我家属摊牌了，不是遇到张玮才闹矛盾的。

　　我家属有点想不开，认为人家是“第三者”。前天，她们通过电话，张玮心情不太好，这两天，短信少了，刚才过来一条，两个字——太傻。

　　我家属1994年从单位出来，天天打麻将，每天打到深更半夜，早上睡到10点多，不吃早饭。我做生意回来，还要接着做“家庭妇男”，烧晚饭、洗衣服。

　　小孩三个月的时候，我家属就提过离婚，这不能随便提的。真的要离了，她又不愿意：“你当真啦？”我说这么多年，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很开心的事，她会误解，谈不到一起。说不好听的，我们睡觉都不在一起，两张床……

　　我说以前年龄大了，家里逼着，就找了你，也没什么感情。她说：“现在谁还谈什么爱情不爱情！”她什么都不相信。

　　小孩大了，很懂事，支持我们离。

　　你问我们的交往有什么细节？跟所有生死恋的感觉一样，一天不联系，不行；打电话，一打半个小时，谈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一天没通电话，心情就不太好……你最近写的《一个冬天里的童话》，我看了，可以说，我们就像那个小年轻一样的感觉。只是我们都结过婚，不能公开，有“第三者”的嫌疑。

　　王伟第一次和我联系，是在2002年12月。他呼我，我回了电话，他跟我谈了上面的内容。张玮的先生说，只要王伟离了婚，就可以把张玮带走。虽然有一些阻力，但王伟很乐观。

　　今年春末的一天，我整理采访本的时候，看到跟他的通话记录，打电话给他，他说，他刚接到法院的传票，他家属把他告了，要离婚。我问：“是她起诉你？”他说，是的，他本来希望协议的。我问，张玮他们怎么样了，他很兴奋。

　　几天前我还到南通去了，给她过生日。

　　她先生喜欢收藏，我也喜欢。我带了几个钱币给他，清朝前三代的，他很高兴。我们现在就像好朋友一样。

　　“他还是支持你和张玮在一起？”

　　“是啊，他说我随时可以把她带走！”

　　前几天，我想，他们的故事该有个了结了吧？我打他的手机，一直不通，便打了他家的电话。一位女士接了电话，叫道：“老王，电话！”

　　我问他：“不方便吧？”

　　“哎……”

　　我说：“那我们改天再聊吧？”

　　“好的好的。”

　　之后，直到本版发稿，我没能联系上他。

　　生活没想象的那么浪漫、那么简单。

　　鸣谢：轮回茶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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