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任海杰

　　怀揣3100元出发

　　在我的爱乐生涯中，2004年2月25日听维也纳爱乐乐团音乐会的经历绝对是一次特殊的体验。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乐团的名气大。在当今世界乐坛，能与维也纳爱乐乐团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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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的，大概只有柏林爱乐乐团；二是正因为名气大，音乐会的票价也高，最低1000元，最高3000元，中间每一档相差500元。这是我在上海见到的迄今为止票价最高的纯乐队的音乐会。当我最初听到这样的票价时，吓了一大跳。

　　但是，还是想听啊。等了多少年，我都已人到中年了，如果错过了这一次，谁知道以后还会等多久？犹豫了几天，我终于打电话到售票处，接线小姐告知，最低1000元的没有了，只有1500元的，是三楼3排的。这和我原先准备的1000元还是多出了500元，我每月的工资才2000多元，买1000元一张票差不多要用去我一半的月薪，这对我来说已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现在又超支500元，想来想去我又犹豫了。犹豫的结果便是1500元的也没有了，这时候我决定到时到现场等退票了，因为我平时听音乐会时见到过黄牛。

　　虽然做了这样的准备，但我还是有点心不定，万一到时等不到退票怎么办？好在我早有准备，过年时单位发的奖金我留了一部分。

　　让我魂牵梦绕的2月25日终于到了。下午，我怀揣3100元从浦东北蔡出发。我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到时等不到退票，高价位的票也只有咬咬牙买了。出门时我已打电话问过大剧院的售票处，还有2500元和3000元的票。既然去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到人民广场时是下午5点半。我先在附近的一家小店吃了一碗面。休息一会，出了小店，向对面的大剧院走去。

　　这时候才6点出头，大剧院周边地区行人不多。我本想早点到，等退票可从容些，现在看来太早了些(音乐会演出时间是7点15分)。再说，这时我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好像不是来听音乐会，而是在从事什么地下工作。我在大剧院的周围来来回回一边装着漫步一边注视着像黄牛模样的行人。这时候我发现有几位我熟悉的乐迷也在人丛中从事着和我同样的行动，但彼此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了。

　　有意思的是，几乎差不多同时，黄牛们终于现身了，一个、两个、三个……短短的几分钟，我碰到了七八个，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手里有票的，相反都问我：朋友，票子有吗？这时候我有些悲观了，我想今天可能没戏了。

　　我再次走进大剧院的售票处，问小姐，还有多少价格的票？依旧回答道：2500元、3000元。我摸摸口袋，站着，浑身开始冒汗。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转过身。

　　走出售票处，我在外面的石凳上坐下。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再过半小时演出就要开始了，可能否等到退票还是一个未知数。我想今天的口袋也许真的要瘪着回去了。我把最后的时间都限定了，到7点10分，最后进售票处。

　　与黄牛讨价还价

　　这时候，我发现前面马克西姆餐厅门口有两个男子在谈票价，就急忙凑上去，只听一个对另一个说：没问题，我保证给你弄到1500元和2000元的。我忙问：你们有票吗？他俩看看我，不作回答。其中的一个男子我很面熟(姑且称他为男一号)，是大剧院的“老黄牛”了。我再问他俩，他们回头向马克西姆餐厅走去，神色很有些诡秘。我正站在原地发愣，一会儿他俩又出来了，这时男一号对我说，你等着，我给你弄一张。

　　我松了口气，心想有希望了。果然片刻工夫，他俩不知从哪里带着一男一女走来，在马克西姆餐厅门口小声讨价还价。我上去一听，原来这一男一女有8张票，6张1500元的，另外2张2000元的。一男一女对黄牛说，全部给你们，6折。黄牛回答：票价这么高，就要开场了，最多5折。一男一女仍坚持：6折。黄牛说：我们买了你们的票，卖不出去要“吃进”的，愿意就愿意，不答应就拉倒。一男一女躲到一边商量去了。这时候从马克西姆餐厅里又走出三四个人，他们问男一号：怎么样？男一号示意一边的一男一女正在商量。我这才发现这是个比较庞大的协作“小团体”。我问男一号：那一男一女是干什么的？答：他们是音乐会主办单位的。又对另一个人(姑且称为男二号)小声交代了几句，转身走进了马克西姆餐厅。

　　那边一男一女小声嘀咕后，却向大剧院的正门走去，黄牛马上警告：前面都是警察。一男一女止住了脚步，又小声商量着。黄牛催促道：音乐会就要开始了。一会，那男的走过来说：我们那位女士心软，就再商量一下吧。我们这票本来是给客户的，他们来不及到。男二号问：你们开什么价？那男的说：6张1500元的高一点。男二号说：这样吧，8张全部吃进，6000元。你们再不松手，就没人要了。那男的走过去与女的商量后，又走回来，答：成交。这时我才似乎醒悟过来，急忙走去对那女的说：退给我一张吧，我是自己看的。她也许已看我站了多时，说：已答应他们了，对不起。我只得再回到黄牛那边，见他们已在付款。男二号对我说：会给你一张的。黄牛们从马克西姆餐厅里进进出出，一会儿拿个两三千出来，一会儿又拿个两三千出来。那男的点数后说：少200。黄牛说：就这个价。那女的显然生气了：说好了怎么能赖，再这样不给你们了！黄牛只得又给了200元。

　　黄牛们并没有到外面去抛售，而是都走进马克西姆餐厅。我急忙拉住男二号：你们答应给我一张的。他说：你别急，等一会给你。我发现不对，就跟他们走进餐厅——我这才发现黄牛们正围着就餐的绅士淑女们在兜售票子，有几位大概原先已谈好了，正在付款。我在人丛中找到男一号，拉住他：你不是答应我的！他正要往外走，见此就给我一张1500元的，说：照顾你，1000元。我说：900元行吗？他说：我到外面1200元、1300元都有人要，你再不要我就走了。我一看时间已经很紧了，就只得一咬牙成交。

　　我终于走进了大剧院，见到了我仰慕已久的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出开始后，一楼正厅空着不少座位，那是2500元和3000元位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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