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陈丹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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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1月10日10:33 时代人物周报 | ||||||||
本报记者韩雨亭 最近,陈丹青再次向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理由是“无法忍受用外语和政治等科目构建起来的艺术 教育考评体制”。据说,这样的辞职报告三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打了,可一直未能获得批准。不过,合约中的规定是明年才到期 。看来,要从艺术家蜕变到艺术教育家,并非易事。这两者不仅存在“艺术”与“教育”的差异,更是艺术家的教
对于艺术家,可能要回归到艺术家身份本身才是他们精神的归宿。陈丹青成名于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他创作的《 西藏组画》和四川油画家罗中立的《父亲》被称为新时期中国油画的“巅峰之作”。《西藏组画》是他在中央美术学院的研究 生毕业作品。 有人认为,“《西藏组画》的出现,意味着一个油画时代的开始和另一个油画神话的终结。”陈丹青是八十年代中国 油画界的主角。在此前的特殊时期里,油画始终是意识形态宣传工具的主要手段。特殊的政治使命让油画成就了印刷品“伟大 ”的神话。携《西藏组画》,陈丹青正好搭上了这趟神话的末班车。 可以说,八十年代初,陈丹青便被视为是具有“公共符号”意义的艺术家。人们不仅欣赏他那双“天才之手”和由超 凡敏感的艺术直觉成就的油画作品,还有他犀利深刻的艺术思想和极具摧毁性的文化言论。 性格中的“公共意识” 陈丹青说话很直接也很幽默,学生都爱听他授课或讲座。在一次座谈会上,有学生问到;“自从你的七张画以后,你 就销声匿迹了。你现在还在画画吗?”他没有直接回答学生的问题,而是先讲了一个笑话:一位县官把全城的男人都叫拢,说 谁怕老婆便站开去,于是大家哗哗地都站开了去,只剩一个人还在原地。县官儿说这人有意思,不怕老婆,没想到那家伙却说 :老婆叫我人多的地方不要去(哄笑)。随后他又说,“(我也是)人多的地方不去。”又有学生让他就“结合欧美油画艺术 ,谈谈中国油画的发展和困惑”,他的回答是“我不知道!”问话的学生紧追不舍,让他“只谈自己的看法”。他回答说,“ 这就是我的看法,不知道。你要问我中国的改革开放怎么进行下去,我哪里知道。”台下又是一阵哄笑。有学生好奇地问他在 纽约画画,是不是要考虑到经济问题?他说:“必须考虑,我每个月都得交房租啊!” “他给人总的印象是一个咬肌发达的男人,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说话,满足于自己偷换概念玩弄词藻的过人本领。他的 辩手站在他对面,基本上都是一副辞不达意的可怜相,反衬着他的聪明伶俐。”毕业于中央美院,现在温州师范学院任教的丁 海涵这么评论陈丹青。他认为,“陈丹青思维里的弹性让人吃惊,而思想的底子却显得坦诚真实,评议事物语调冷峻如刀锋, 透着那么一种‘酷’味。”的确,率直的个性、出色的演讲才华,让陈丹青颇受媒体青睐,在公共领域里如鱼得水。当然,也 让很多人着实不爽,尤其是遭到他“炮轰”的,甚至恨不得用一张胶布粘住他的嘴。 其实,陈丹青“炮轰”的主要还是艺术教育领域。2002年,他在《艺术世界》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毫不客气地说 ,“当今艺术教育的诸多顽疾,罄竹难书。仅就招收新生、录用才俊、晋升教职而不分青红皂白一律考核外语并作裁判依据这 一制度论,便是艺术教育的死症——其根由,与什么外语、知识、学问、教育,均不相干,因说来话长,不说也罢,此处余皆 不论,单来看看此一死症的乖谬与后果。” 对于陈丹青,不同的人谈论他有不同的心理状态,惋惜、困惑、挑剔、暧昧以至于愤怒,他的背后总有那么一群人在 指指点点。或许,他太引人注目了,或者说太“张扬”了。陈丹青却说,“如果中国还有真正意义之公众的话,那么,公众所 看到我的‘张扬’都是因为媒体的作用,是它们替我张扬的。”有人评论说,“对我们充满混乱活力的现实,陈丹青像一名孤 独的‘角斗士’,声嘶力竭地与那些知识教育界愚蠢、有害的现象叫板。” “丹青不是一个单纯意义上的画家,他应该是一个具有公共意识和社会良知的知识分子”,他的学生翁云朋说。 学艺之路 1953年8月,陈丹青出生于上海,学生时代曾跟随陈逸飞学习绘画,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当时中国正好处于特殊 的社会时期,许多人便在这样的环境中,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时代的祭品”。对于还处于青春期、满脑子胡思乱想的陈丹青来 说,他能做的只是用一支普通画笔,最大限度地配合和抒发整个国家的追求和想象力。“(当时)若要表现一个非常大的场景 ,还得需要油画家。” 陈丹青说:“人有人的命运,国家有国家的命运,在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国家的命运便是我们的命运。”与所有 上山下乡的城市青年一样,陈丹青到了江西赣南宁都县插队落户。“从16岁到21岁,将自己的‘黄金时代’都交给江西了 。” 1974年,他的《边防线上》和《飞雪迎春》两部连环画作品出版。这两部同属革命题材的作品均获得了成功,由 于他熟练的绘画技巧,不少人开始关注和留意他,时任江西书协常务副主席的王兆荣便是其中之一。他将陈丹青从县里借调到 了《江西文艺》编辑部,这让陈丹青大大开拓眼界,结识了一批名家。1978年,陈丹青高分考入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研究 生班,研究生作品《西藏组画》问世。随后他留学定居美国,在美国各大美术馆临摹了十几年的世界名画。1999年回国, 被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特聘为教授。 孤独的抗议 1982年,陈丹青漂洋过海、移居美国,将自己容身于纽约这座城市里,成为一名诚恳的纳税人。对于纽约,他的 情绪似乎很复杂。他在《纽约琐记》里写过这么一段话:“纽约,我长居此地十八年,从未画过她。”在纽约,他是一个拥有 了自己画廊的“个体艺术家”,他甚至能看到自己在美国未来的生活。 “他为什么回国?其实就是想做一名好老师,将自己在西方学到的东西传授给学生。要不,他怎么在美国临画就临摹 了十几年呢?”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美术设计系教师翁云朋说。他是陈丹青在清华美院的第一批学生,陈丹青也认为他是“最了 解我的人”。2000年,陈丹青招收了第一批共五人的博士生弟子,但这些通过他亲自挑选的得意门生却均因外语考试不过 关而未能毕业。在活生生的现实面前,陈丹青不得不学会去理解和思考艺术教育体制的严酷。 他奋笔疾书,试图改变一些现状。后来他发现,在庞大的体制和社会面前,自己的力量的确是太薄弱了。于是,他选 择了辞职的方式。这可能就是陈丹青的个性,他只想通过“辞职”这样“微不足道”的行为,表达自己对这个已“积劳成疾” 的艺术教育体制的某种抗议。或者,他已深知凭借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中国长期形成的教育现实进行对等的抗衡。 他只能选择“不跟你们玩了”的姿态,捍卫自己的观点和立场。但翁云朋说,根据他对陈丹青性格的判断,“如果他真的辞职 成功了,那么他一定会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继续自己的艺术教育理想,默默去做一些自己的事情。绝对不会消极下去。” 不过,一些业界人士表示,以“考试制度”为理由,似乎不足以构成辞职的关键。还有人觉得他这样做有些“过于敏 感”和“没有意义”。 相关专题:时代人物周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