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宗泽

　　7月中旬，来自英国、德国、加拿大、巴西、南非等30多个国家的中左政府、政党领导人和专家学者在英国伦敦召开了“进步政治”研讨会和非正式首脑会议，讨论中左翼政党在新形势下的应对策略。英国首相布莱尔曾自诩为“第三条道路”的旗手，此次又在伦敦主持“第三条道路”的聚会，本想借机消消“伊拉克门”事件带来的“晦气”；可惜，“第三条道路”恐怕也难帮他摆脱“伊拉克门”的困挠。

　　自从1999年以来，世界中左政府的首脑已在美国、意大利、德国和瑞典召开了4次会议。今年的研讨会定在英国召开是很有深意的。英国首相布莱尔自诩为“第三条道路”的旗手。在他领导的“新工党”于1997年入主唐宁街时，布莱尔曾踌躇满志地表示，要把英国变成“第三条道路”的试验室，让英国成为“世界的灯塔”。言犹在耳，如今的布莱尔却因为在伊拉克战争中以错误情报误导公众，正面临执政以来对其政治命运最严峻的考验。布莱尔想借中左领导人会议拨云见日，可谓用心良苦。

　　“第三条道路”风光不再

　　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起，欧洲执政的社会党（或社民党、工党）谋求革新，“第三条道路”的理论应运而生。“第三条道路”是各中左政府为应付全球化挑战而提出的一套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治国方略和“超越左右”的政策理念。这个理论主张，在全球化的形势下，听任放纵的市场调节作用和过多的政府干预都不是治国良策，应该在自由放任和社会公正之间走一条中间道路，也就是布莱尔所谓的“第三条道路”。

　　伦敦经济政治学院院长安东尼·吉登斯是这个理论的设计师，他也被称为布莱尔的“导师”。在上个世纪末的一段时期里，“第三条道路”一度时髦非凡。到1998年底，除美国民主党执政外，在欧洲15国中有13国是左翼或左翼政党联合其他政党执政，中左政党在欧洲形成了“一统天下”的局面。因为粉红色是社会党的标志，所以还有了“粉红色的欧洲”之称。

　　然而，“第三条道路”的主张近年来在实际运用中遇到了重重困难。部分欧美国家，包括法国、意大利、丹麦、荷兰、葡萄牙的中左翼政党在本国大选中都先后落败。以1999年奥地利极右翼的自由党入阁为发端，欧洲政治出现了向右转的势头，并由此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

　　2002年4月，在法国总统选举第一轮投票中，极右翼国民阵线的勒庞成了一匹“黑马”，将原先被认为还有一争的法国现任总理若斯潘挤出局，在法国和欧洲国家，乃至国际政治观察界，酿成了一场“政治地震”。欧洲的政治风向标开始右转，中右政党纷纷粉墨登场。到去年，欧洲已经有12国家为中右政府。新右翼的保守主义在大西洋对岸的美国也大行其道。即使仍在执政的一些中左翼政府如德国、英国政府，也因政策主张与现实相矛盾，而被弄得灰头土脸。

　　“第三条道路”帮不了布莱尔

　　今年的中左政府领导人会议正是在这样一片阴影的笼罩下召开的。

　　研讨会的组织者、英国“新工党”设计师之一、布莱尔的心腹——彼得·曼德尔森在介绍研讨会和首脑会议的目的时说，自从克林顿和布莱尔提出“第三条道路”以来，世界形势已发生了很大变化。“第三条道路”的实践者们不应固守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旧思维，必须将“第三条道路”继续向前推进。英国广播公司（BBC）就这次会议发表的分析文章却认为，英国首相府希望通过这次会议，在一定程度上转移公众对沸沸扬扬的“伊拉克门”事件的注意力，摆脱晦气，为工党赢得下一届大选添把柴。然而，面对硝烟弥漫的“伊拉克门”事件，布莱尔只怕还是无能为力。

　　布莱尔最近十分烦：虽然伊拉克战争一度让他出尽风头，可如今更让他麻烦缠身。英国广播公司在5月底披露，布莱尔政府为争取议会对政府参与对伊战争的支持而向情报机关施加压力，蓄意夸大来自伊拉克的威胁。“伊拉克门”事件就此拉开序幕，并且越演越烈：从“伊拉克门”到与美国的“铀门”事件之争，再到最近英国生化武器专家凯利之死，不仅令布莱尔政府瞠目结舌，更令其应接不暇。

　　布莱尔在几年前入主唐宁街时，曾提出“明确英国在外部世界中的特性和作用”，即维护英国的大国地位，在国际事务中谋求发挥领导作用的外交口号。在布莱尔“第三条道路”的外交策略中，有很多内容与美国现政府奉行的“新保守主义”有相似之处，这可以作为布莱尔不遗余力支持美国对伊拉克动武的一个注脚。

　　在中左政府非正式首脑会议上，满脑袋官司的布莱尔仍坚持为自己的理论辩护。他呼吁制定新的国际“准则”来规范对“失败国家”的武力干预。他说，西方大国有攻打其他任何主权国家的权力，只要某个“失败”国家的统治者正在使本国人民遭受不必要的痛苦，国际社会就有权支持对其采取的军事行动，把残暴的统治者赶下台，就像在伊拉克采取的军事行动一样。但是，这使人们想起了布莱尔上台之初，在科索沃战争中就提出的“人权高于主权”的所谓“新干涉主义”。这种不负责任的论点，立时引来了一片指责之声，遭到与会者的拒绝。

　　布莱尔本想利用具有中左理念的“第三条道路”来重塑或修补其形象，结果却是声名受损，适得其反。“第三条道路”难助他摆脱“伊拉克门”事件的困挠，应该也在人们的意料之中。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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