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邹其芳

　　主持：林白

　　责编：卫东

　　主持人：各位听众中午好，欢迎收听林白为您主持的又一期《海外来风》，今天的话题与牙齿有关，收音机前的你牙齿是怎样的状态？今天我们请到了一位专家告诉您怎么爱护牙齿，别误会，这不是一个关于牙齿的医学专题节目，而是关于文化的差异，关于牙齿背后的很多更有趣的话题，首先为大家介绍我们的嘉宾，按照以前的惯例，先请我们的嘉宾做一下自我介绍。

　　邹：听众朋友大家好，我叫邹其芳。

　　(音板：邹其芳，1982年至1992年间服务于美国史克公司，任中美史克公司市场部经理；1994年至1995年间服务于美国信孚银行，1995至1996年间服务于美国柯尔尼公司，1997年至今，任瑞尔国际有限公司总裁，负责瑞尔公司的管理经营工作。)

　　林：老邹，很有趣，大家知道现在在北京在外企工作的白领多得不得了，但是我还记得在80年代有谁在外企工作多少是带点神秘色彩的事情，比如他们讲，外企的员工拿到的工资收入无法想像的高，有时候居然还发美元，反正那时候关于在外企工作的传说很多，你在82年就开始在外企工作，那算是非常早，简直是国内外企的前辈了，给我们讲一下您当时是怎么选择外企的？

　　邹：实际是一个巧合，当时82年大学毕业在天津市医药局工作，当时医药局正好在和史克公司谈一个合资，建中美史克，这样一个巧合进去了，不是说我跟现在的毕业生进去了，择的业，而是这个机会我赶上了，当时在外企工作跟现在的想像不一样，我回过头想当时的工资并不高，待遇也不像大家想像的这么好，唯一的就是学到很多做事的方式和技巧，更充实自己，开阔了眼界，为下一步的发展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这是得益于当时的工作。

　　林：当时我们印象在80年代中国药品市场上中美史克已经非常出名，当时一个特点是它在中国的媒体做了大量的广告，使得没有见过那么多药品广告的国人对于中美史克这几个字还印象颇深，我记得中学小品表演就有人表演广告串词，就把中美史克拉出来，那时候您是负责市场工作吗？

　　邹：对，我在中美史克最后的一个职位是市场部经理，负责产品的营销、推广，没错，就是通过公众媒体方式来介绍产品，在中国早期投入比较大的是中美史克。

　　林：80年代我们知道整个经济环境和社会环境跟现在都有很大区别，那时候外企和国企的界线是非常分明的，完全不一样的，而且那时候外企也不像现在这么多，您在一家中美合资公司工作的时候有没有感到在当时的中国社会环境工作中有没有为难之处或者您从事的公司的背景和接触的其它方面有许多难以沟通的地方？

　　邹：实际这方面感觉倒不是太深，80年代初期大家都知道，是刚改革开放，具体往哪个方面走都不太清楚，中美史克进入比较早，投入并不大，跟其它几家公司相比较投入可能是最小的，大家可能都不知道，当时中美史克总体投入只有850万美元，但正因为它抓住了机会，当初咱们产品推广市场方面一个薄弱点，我们当初的国营企业还不知道怎么推销产品，这时候中美史克已经用一个比较完善的市场规划定位来推销自己的产品，所以取得比较好的效果，这样时间很重要，进入的时间很重要。

　　林：抢了先机。还是说到药品市场，虽然您现在不在了，我们还是有兴趣知道，我们现在知道大家都会了，不但会了而且会得有点过头了，现在药品市场已经成了一个暴利的行业，每个厂家，无论大小已经能派出大量的销售代表去认识，去联络，去腐化很多医药界的医生，特别是能开处方的医生，结果导致这个行业巨大，而且这里面的市场竞争极其激烈，听上去有点恐怖，就是非正规的操作很多，我不知道您离开以后对此是否有了解？

　　邹：90年代初我离开史克到美国工作，以后听说了你刚才说的现象和问题，我觉得这是一个短期的现象，因为中国走市场经济对大家都是生疏的，接受起来有一个过程，特别是前些年，现在大家都好得多了，大家都有一个概念就是能挣钱就是好事，其实不对，人的一生中有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在一个经济发展过程中，有很多比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更重要的东西，这一点我相信我们社会的发展过程中会逐渐认识，改进，完善这整套系统。

　　林：在痛苦之中，患者将承受药品涨幅的代价，我们现在再也买不到几毛钱一片，但是很管用的药品了，反复被推荐买了一堆大而无当、巨贵无比却治不好病的药品，挺悲惨的，但是这可能需要所有人为此承担代价，那些拿了回扣的医生也未必能从中获多少利。

　　(音板：在美国，人们在尺码之余的头件大事就是每年两次的看牙时间，而牙齿保护的好坏在美国社会里也间接显示了人们身份的高低。那么，美国人为什么要如此注重牙齿保健？这背后又包含了哪些中美文化的不同之处呢？欢迎您继续收听《午间一小时——海外来风》，本期嘉宾邹其芳正在与您畅谈他的海外见闻。)

　　林：说了半天还没有聚集我们刚才说的牙齿的问题，现在我们就来说说牙齿，在美国，据说牙医是很了不起的行业，难道治心脏的医生不是更了不起吗？难道眼科医生不是更了不起吗？但是牙医很吃香，您告诉我们为什么在美国牙医这么吃香？

　　邹：对，在美国医生的收入相对比较高，牙医的水平可能也是偏高的，上次我碰到一个朋友，他住在华盛顿，当时我在费城碰到他，他说他最快一次从华盛顿到费城用了45分钟，我说你怎么来的？他说我开我飞机来的。

　　林：就是该牙医有自己的私人飞机。

　　邹：对，他说他为什么能这样呢？就是社会有需求，他的价值有承认，我觉得这是最关键的，再一个美国人对自己的牙齿非常重视，特别有许多高层人士时间很紧张，有很多会要推，但是一年看两次牙齿这个约不能爽。

　　林：我隐约记得一个令人欣喜的调查，80年代以后我国人民刷牙比例不断提高，可是我们中国人在不刷牙的时候，对于美国人牙齿的爱好也是有所耳闻的，以前我们最耳熟能详的一个词就是武装到牙齿的美帝国主义，这里面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我们知道他们包括美军对自己的牙齿都格外关注，第二我们把它看成笑话，我们肯定不会武装牙齿，武装其它部分。

　　邹：具体美国大兵把牙齿武装到什么程度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一点，美国驻外军队里肯定有牙医，而且这批牙医是受到美国政府特别资助的，你看航空母舰上，肯定有牙医，说明美国人对牙医，因为我现在在这个行业里，我也越来越认识他们有一定道理，这么比喻可能大家更清楚，开车的很多了，我们这辆车可以开下去，两年不维修还可以开，等它出问题的时候你就要花大钱了，想想牙也是，牙医和其它医生不一样，一般你是有病才去看，但牙医是起着保养保健的作用，在国外大家都知道看牙很贵，但从某一个角度来讲看牙通过你的牙就能看出来你的家境，你的教养，你的背景，你注意一下。

　　林：有意思，前不久我有机会和一个朋友参观一个北京巨大的健身中心，我怀着美好的憧憬心想里面一定都是俊男靓女，进去一看，吓一跳，满大厅全是小胖子，原来他在里面办了一个减胖班，现在肥胖的孩子，成年的也多得不得了，我们有句古话，谁家孩子胖说明家境殷实，吃得好才能长得胖嘛，但是据我所知胖有时候倒是说明问题，比如一本书里形容美国南部破落的村镇，已经衰败的地区，形容那里的人就说那里到处都是白皮肤的白胖子，这说明他皮肤白，因为他没有钱到海边做日光浴，他胖是因为他没有时间做健身，做节食计划等等，所以说你不要看一颗小小的牙齿，透射出很大的问题，两个民族的思维方式已经完全不同，但是我们应该再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除了嘲笑他们武装到牙齿之外，也许有一天我们也可以把我们的牙齿武装武装。

　　邹：实际这个趋势我们看得越来越清楚了，我们自己感觉就是中国人对自己的牙齿保健越来越重视了，国外有，在美国我看数据，看牙一个是跟他的经济水准，一个是跟教育水准相关联的，他有一个统计，高中以下水平的每年看一次牙医的比例大概在38%，也很高了，但在大学以上每年看牙医的比例是75%以上看牙医。

　　林：基本是全民看牙了，我相信我们国家还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对于很多人来讲，确实牙已经疼得不行了，他才会去，而此时他对钻牙机器的抱怨就会持续好几个月，甚至持续几年，至于有主动的习惯去看牙齿还是很稀有的。

　　邹：应该是很好的习惯，有一次我跟新闻界的朋友闲聊说想想看北京2008年奥运会开始的时候，说的是已经进入世界一流经济，大批外国游人进入中国，肯定会跟我们国人进行交往，觉得一切已经进入到世界031 01：56，但我相信有一点他能分辨出来差异，就是牙齿，又黄又坏的牙齿，我相信别人能看出来差异，我见到一个德国来的患者，他在我们这儿检查以后拿出一张卡，说你要给我盖个章，说我是第一次看，你给我盖个章，我问为什么，他说如果你不盖章明年我的保险费用就能提高。

　　林：保险公司这么认为，如果这个人牙齿保健不够，保险费都要提高？

　　邹：你不定期维护，就像车一样，你不定期维护，出了问题就要花大钱，而不是简单的换个机油，保养一下，就这么简单。

　　(音板：您正在收听的是《午间一小时——海外来风》，本期嘉宾邹其芳，从事投资管理工作多年，在齿科研究方面有独到见解，作客《海外来风》，与您畅谈他的奋斗路上的酸甜苦辣。欢迎您继续收听。)

　　林：今天关于牙齿的话题，我们没想到会谈这么多，我在想，大家现在都意识到美国人许多地方看上去马马虎虎的，但是小事上很认真，很细致，而这种认真细致值得我们深思，比如我们两个国家的公民都希望自己身体好，都采取各种方式，具体自己身体的小病怎么预防，我看美国人选了一个很简单但是很有效的突破口——牙，牙齿好不仅对于人的自信心有帮助，更重要的是我们每天摄取能量的第一道关口就要通过牙齿的咀嚼，牙齿好咀嚼才能好，咀嚼好了消化吸收才能好，于是接下来的都很顺溜了，如果牙齿这一关都不好，接着补这个补那个，干嘛不能从一开头就把牙保护好？

　　邹：再一个很重要的，国外把牙，无论从消费者还是医生都是把牙作为一个器官看待的，一个牙出现问题，首先想到的是怎样治疗它，怎样恢复它，牙是这样，拔掉一个就少一个，不会再长了，结果我们手指头划一个口子，我们想到的不是截肢，而是怎么把它治好，有时候我们想一颗牙不行就拔了，实际拔牙是很大的事，不能说拔就拔，再一个你说到牙口好胃口就好，当时我们也做了一个比较，我们看到很多年轻的患者，本身我就看过很多，20多岁，已经掉牙，掉了三四颗，四五颗，我就听得特别清楚，一个年轻的患者，说我听说洗牙对牙齿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问他今年多大，他说28，我问他牙齿情况怎么样，他说还好，掉了四颗牙，我说怎么说呢，这么跟你讲，美国人一年至少洗两次牙，他们的平均掉牙年龄是55岁，你说他好是不好，你自己判断一下。

　　林：邹先生，咱们今天做这期节目可能会引起很多人的震动，晚上他刷牙的时候认真一点，但是明天又不知道会怎样，但我倒是希望我们的节目让很多朋友思考另外一个问题，许多文化差异，许多很小的东西背后有很大的小同，它是需要从细微之处认识，有时候我们去抓巨大的辉煌面，也许人家最初是从牙齿的保健开始，才能做到那样的辉煌。

　　邹：我觉得这是整体意识的问题，这也是一个感触挺深的几件小事，你可以听一听，我记得有一个欧洲的患者，还是西欧国家的，让医生给他检查完，做了一个治疗方案，他就说对不起，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我可以先做这一部分，等我工作几个月攒足了钱再做另外一部分，我感触很深，我开始想我接触的朋友有没有攒足了钱第一件事是看牙，你也可以看看你身边的朋友有了钱第一件事情是干嘛。

　　林：被您这么一说，把我自己都问住了，但现在我跟您谈这个事我就算是比许多人更重视这个问题，当您说到这位西欧老兄挣了几个钱就开始弄牙我还是不能完全体会，所以差距确实比较大。

　　邹：还有一个初中生小孩儿跟他父亲在探讨要不要做正肌，那个小朋友是坚决要做，说国内做一方面比国外低，我就问他，这个小朋友在国外上了六个月的夏令营，说他们一班人有30几个同学，只有两个人没有做，就是文化不同，他坚持要做，大家都是求完美嘛，我经历过另外一个情况就是也看到国外一个私立学校的学生，所谓的贵族学校的学生，好几十个，因为职业原因我老看他们的牙，我看他们几十个没有一个做正肌的，如果他能花钱进入国内的贵族学校，经济上肯定不成问题，但是几十个人没有一个做的，但那30多个人只有两个人没有做。

　　林：邹先生，您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一件往事，我可以告诉您他为什么没做。说来惭愧，在我上大学的时候一位女同学当时她做正肌，就是用一个铁丝箍它，我们不但没有羡慕她的行为，反而我们班有些顽皮的男生给她起外号，这肯定使得班里想模仿她的同学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识问题，这些小孩儿做他们把它作为一种时尚，而且对他们将来确实有好处。

　　(音板：在外企多年的邹其芳，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和人生见解，作为国内第一批进入外企工作的前辈，他对现在进入外企的年轻人有着什么样的指导和建议呢？欢迎继续收听《午间一小时》周日专版《海外来风》，本期嘉宾邹其芳，正在与您畅谈他的经历和感受。)

　　林：关于牙齿方面的话题，本来我想中间做一个花絮介绍给家长和同学们，但谈起来以后发现它是大话题，比我想像的还严重，甚至我在想像将来策划一期专门做一期这样的话题，今天我还要抓紧时间了解其它方面的问题，在我原来的策划中，原来我想像的是我们这期节目叫《武装到牙齿》，请到邹老师这样的专业人士先给我们介绍一下牙齿然后怎样进行管理，我看时间已经不太可能了，但是邹老师已经给了我们很多文化上的启示，小小的牙齿展现了美国人的思维上的很大的变化，但是我相信他们这个是有可取之处的，您在不同外企这么多年的工作中，我感兴趣的是您的年纪要比我认识的很多外企年轻的白领要年长不少，您现在已经是高层管理人士了，这也适合您的年龄，风范，我想知道您当时上大学，您说82年上大学？

　　邹：对，78年上大学，那时候刚恢复高考。

　　林：老三届？

　　邹：还不是，比老三届稍微小一点，我上学之前实际已经工作了很多年。

　　林：明白了，很多人讲在外企是越年轻越好，您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遇到障碍？

　　邹：原则上是没有，但是你自己来讲确实工作中有一些心理障碍，因为在外企有一个比较大的共性就是还注重你的能力，它要取你不是轻而易举的，我记得我MBA毕业的时候，那会儿工作面试我见了不下20个人，就是校园面试，到纽约面试，又飞到香港面试，每次都要见十来个人，很慎重，取了你会给你充分的机会，但是年龄也是你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因为同事比你小好多岁，老板都比你年轻，难免会有心理障碍。

　　林：因为我看您的经历里面，您在中美史克已经负责全国销售，到了美国又去读MBA，所有的人都知道读MBA并不是轻松的事情，MBA之后意味着很多的机会，但是这可能会丧失掉你的经验，市场或者渠道等等，许多东西需要重新开拓，这里面的机会成本非常大，您当时怎么考虑的？

　　邹：说实在的，我对美国的MBA有一些憧憬，你要做管理工作，在美国企业做嘛，见到听到关于MBA的很多故事，我想如果我读一个，磨刀不费砍柴功嘛，就抱着这种思路读的，读MBA还是很有帮助的，并不在于你可以学到多少知识，再一个你事业放宽了，你接触的面宽了，你考虑问题的层次不一样了，机会也相对更多了。

　　林：现在在国内很多年轻人也在读MBA，也想读MBA，也想在国内有更大发展，现在进入中国的外企越来越多，外企雇员也越来越多，您作为在外企工作这么多年的前辈，对于现在这些年轻人有没有什么建议？

　　邹：我觉得不要为了读MBA而读MBA，读MBA只是一种手段，你首先要想好你为什么要读MBA，读完了MBA你又要做什么，你读MBA的目的是想干什么？是想汲取更多的知识，是想得到更好的工作，还是调整一下你现有职业的位置，想清楚再去，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再一点无论你读不读MBA，在外企工作你要不断有这种意识，要不断提高自己，在任何一个企业工作，也包括在国内的企业中，决定你能不能成功的关键因素不在于你有这样那样的学历，而在于你有没有非常强的内动力，不断完善你自己，提高你自己，超越你自己，我也听到很多年轻人在抱怨，所有的活儿都跑到我这儿来了，累死了，我就跟我的员工说，你活儿越多说明你越有希望，什么事情都堆到你这儿，认认真真去做，锻炼自己，的确做事你才能成功，光是坐着是提高不了，多做一点事，特别是年轻人，多做是好事，没事做就悬了。

　　林：举例来讲，无论在谈判桌上，争议的合作伙伴，竞争对手，假设他们条件完全相同，同样是年轻有为，干练利落，而且学历也很不错，经验丰富的年轻人坐在你的对面，如果其中一个牙齿显然比另外一个牙齿好得多，您会因此而对他们的印象有区分吗？

　　邹：现在我会，我给你讲为什么，做事你的知识，你的能力，你的智商是一方面，另外还有一点，你人的整体素质。

　　林：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是看来在人的面部展示他心灵窗户的还不只那么一两扇，牙齿也很重要。

　　邹：有道理。

　　林：也让新一代的年轻人丰富自己，武装自己，一直到牙齿，感谢嘉宾邹其芳先生，也感谢所有的听众朋友，今天的节目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大家的收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