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幼儿查疾患 津门首过儿童节

　　记者 王志辉/城市快报

　　今天，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会看到孩子们那充满灿烂笑容的脸庞。“六一”儿童节更是他们盼望的日子。

　　20世纪30年代以前，那时的天津乃至中国，都还没有“儿童节”的概念，儿童生活

似乎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直到1930年7月，天津的一些有识之士率先提出了“最近因鉴于国人身体孱弱不堪，致有东亚病夫之讥，现为改善人民身体，使之康健，不得不由根本着手，故拟举办儿童幸福宣传周，此即儿童康健比赛会”。

　　1930年10月12日，天津城举办了有史以来第一次以儿童健康为主题的“儿童幸福运动会”，开始了长达一周的新式“儿童节”。

　　家住河东区的82岁李奎珍老人耳聪目明，身体硬朗。思维清晰的她还记得当年曾和妹妹一起，参加了第一个“儿童节”。

　　参加“儿童节”只为尝鲜

　　据史料记载，1930年10月，天津市卫生局给全市发出通告，希望全市市民将所有5岁以下儿童于13日带到幸福大会会场，然后请当时的各医院专家将儿童的五官及四肢、内脏进行完全检查，按照表格划定分数，完全及格的给100分，不及格的，医生会将各处的病症填写在单上，通知家长为他医治，完全合格的儿童，都会有奖品。

　　李奎珍告诉记者：“解放前儿童的成活率很低，那时候的孩子经常在还没成年就死了，对于孩子的生存情况，社会似乎并不关心，当时听说要搞一个‘儿童幸福运动会’，还有奖品，家里人都感到十分新奇。”家里人决定带着她和妹妹去“尝尝鲜”。

　　“大会的场地好像是一个单位的礼堂，具体是什么单位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很大的场地周围摆满了展台，有儿童卫生用品、玩具、衣服等门类，每个陈列物品上都有纸牌，说明用法。礼堂里还贴满了标语。由于我当时已经上了私塾，展品纸牌上的一些字还能看懂，主要是介绍展览物的名称和用法。现场的人摩肩接踵。我紧紧地抓着妈妈的手，生怕自己走丢。”老人慢慢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我们来到了会场的一角，一排长长的桌子后面坐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很多家长正带着孩子排队等候体检。轮到我们的时候，医生们从四肢开始给妹妹做了逐项检查。他们先看看妹妹的手脚是否正常，然后一边用听诊器认真地听着妹妹的心脏和肺部，一边观察妹妹的脸庞。检查时，一名医生还手拿着玩具，给妹妹做出各种可笑的样子，逗得当时只有一岁多的妹妹和我都发出了‘呵呵’的笑声。具体后来妹妹得到了什么样的奖品，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好像父母对妹妹检查的结果很满意，抱着妹妹亲了一下。”

　　连环画教育孩子病从口入

　　当时的李奎珍只有8岁，对一些情况记忆不深，但是对展会上的图画展记忆犹新。那是十几张连环画组成的一个组图，主要意思是宣传病从口入，教育孩子们怎样去洗手。

　　“连环画上的文字我也记得一些，当时还念给父母听，后来父亲把文字抄下，还要求我背诵。‘此次儿童幸福运动会之意义，是希望儿童减少疾病死亡，而养成健康之体格，对于婴儿各种疾病之预防及治疗，皆为保持儿童健康之惟一要务……儿童传染病盖中国人死于传染病者，较他国为多……诸病之原因，不外饮食呼吸两端，食物不慎，病从口入，呼吸不洁，则肺部受伤，预防之法，第一要清洁一切食物，要洗净或消毒，空气污浊处，勿使儿童玩耍，儿童不知清洁，无论何物，多用手摸，有时以不洁之手，拿取食物，最为危险，故儿童两手，应每日至少洗三四次……’”直到今天，老人还能断断续续地背诵一些当时连环画上的宣传词。

　　“别看我今年已经82岁了，身体不比年轻时那么灵便，但无论是饭前便后，还是拿东取西，一闲下来，我就会去洗一次手，这个习惯一直伴随着我这么多年，都是一点点培养起来的。”老人很得意地笑笑，“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好习惯，所以到今天我的身体还是很健康，很少得病吃药。”

　　“儿童节”也给妇女上堂课

　　李奎珍还记得，当时在参观完展览后，和妈妈一起去听了一堂她当时听不懂的讲座，她依稀记得这个讲座的参加者都是妇女，身穿白衣的女医生在台上不停地讲，她母亲有时还随着医生的言语不住地点头。

　　据记者翻阅资料发现，当时这堂讲座其实主要讲述的是有关妇女孕期和产后保健的事。在大会上，卫生局公布了一些资料，“据我们调查，每千名产妇因生产而死者，美国5名，日本4名，中国则在15名以上，这不是我国较他国多死，冤死三分之一，以全中国计，每日因生产而死的妇人约500名，若是按卫生学识去治疗可以减到100名，即是少冤死400名，这样看来，产前产后产中的卫生知识是人人应知道的，以上的问题都是我们要讲给大家知道的……”

　　首次提出“个性发展”

　　在天津的第一次“儿童节”上，天津的一些学者提出了一些在现在也十分“先进”的概念。“儿童幸福运动周”活动主席刘心泉提出：“四日以来，诸位大夫所讲演关于儿童卫生常识，希望听讲诸君以后对于自己婴儿之养育，要依法去做……希望得奖儿童之父母，更要在注意儿童康健之外，且注意其个性之发展，俾养成儿童健全之思想……”

　　天津市妇女儿童保健中心副主任李义民说：“那个时代，虽然大众的温饱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但有学者能够提出关注儿童个性发展应该说是十分先进的思想。但是，在当时的那个社会，这种思想固然十分先进，但实施起来却有着不小的难度，想从填饱肚子进入精神和个性发展教育谈何容易。”

　　当时天津的一些保守派也借助报纸发表了自己对“儿童幸福运动周”的看法。在当时的英文报纸上，有人提出，儿童幸福运动会是拿儿童来比赛和展览，是不对的。而这个大会的组织者反驳道：“我们这个儿童幸福运动会，不是拿儿童来比赛或展览，我们是检查儿童有无残病与治疗和矫正。”并且希望老百姓能够尽快地参与进来，带孩子来检查身体。

　　儿童幸福运动会成永久机关

　　在儿童幸福运动周结束后，“儿童幸福运动会”的委员们又召开了一个全体会，会议上决定“儿童幸福运动委员会，今后即为永久之机关，随时提倡儿童卫生及儿童教育事业，并筹划儿童健康比赛之一切事宜。此外并闻该会拟于冬季举办，由儿童父母参加之儿童教育及卫生运动。”

　　委员会还决定，除了举办“宝宝健康大赛”外，1931年秋季还要举行一次，而且由于此次举办大会时间不足，对儿童检验及审美办法制定的不详细，明年再举行大会时，按组分别检验，审美也分组评判。并且在检验出患有疾病的儿童后，大会负责给儿童治疗并制定营养方法，让父母能够按法施治。下届大会还要针对儿童训练和儿童心理进行讲座，让父母和社会注意儿童的健康全面发展。这次大会展览的儿童用品价格相对比较昂贵，不利于平民购买，准备在下次举办的时候，增加物美价廉的产品，进行推广。以后的“幸福运动”不仅在关注儿童健康成长上更为重视，还希望家长和社会更应该注意对儿童的教育。

　　虽然此次大会并没有确定在以后的年份内还有没有具体的活动或者措施，但参与者大都认为，注重婴儿与产妇的卫生十分重要，应该向当时的国外学习，由国家设立专门负责妇女儿童健康的专门机关，建立一整套系统完善的孕妇产乳与儿童卫生指导所。学者们说，运用科学的方法养育儿童，世界各国从1906年就开始了，“直至今日，英国设立公私产乳与儿童卫生指导的处所已达2000余处，我们在今日的中国，更应当对于此项运动注意，努力推选提倡，以便减少产妇与婴儿的病痛与减少中国人口的死亡，亦是我们办理此次儿童幸福运动周的意义。”

　　后来，由于各地也像天津一样，举办“儿童幸福运动会”，当时的国民政府决定，从1931年开始，正式确定“儿童节”，将时间定在每年4月4日。

　　国弱民贫寿命短

　　儿童过节难上难

　　提起解放前的儿童，大家有可能会联想到《三毛流浪记》里那个瘦骨嶙峋、破衣烂衫的“三毛”以及他那些同样吃不饱、穿不暖的伙伴们。由于连年的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再加上帝国主义的欺压和盘剥，人民处在水深火热当中。据当时的资料统计，人们的平均寿命甚至不到50岁，身体素质相当差。

　　1925年8月，54个国家的爱护儿童代表在瑞士日内瓦举行“儿童幸福国际大会”，通过《日内瓦保障儿童宣言》。虽然为了鼓舞儿童，让儿童感到幸福、快乐，各国政府都先后确定“儿童节”，但是国民政府在1930年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并没有对孩子产生多大的“兴趣”，也没有“儿童节”。

　　“因人体之康健，在幼年时代，营养得法与否。欲改善民族，使个个人民有强健身体，必须先注意儿童之生活，如幼年时代身体欠善，保养无法，成人后，其身体焉能强健？故为强我民族计，必先由改良儿童生活入手。”当年的天津卫生局局长全绍清在接受《益世报》记者采访时，曾经这样说过。

　　记者找到了一篇当年“儿童节”大会上，本市卫生局一位大夫的讲话稿，从中我们可以知道解放前儿童的死亡率简直高得惊人。

　　“据我们(卫生局)调查，天津市内每日约得新生儿100名，这100名婴儿当初生时，差不多都是活泼健全的，他们的父母亲友都为着新生儿喜乐，对之抱无限的盼望，三天十二天，满月，周岁，更要表示喜庆快乐，但是他们能长大成人的，才不到五分之三，能活到5岁的不到三分之二，不死的这五六十名儿童因为养育不得法，而致残疾与病患，据我们的调查，其中约计66%罹各种疾病，40%营养不良，31%成为残疾，中国人每年死亡统计在320万以上，其中1岁内小儿死者占四分之一，一月内死者占1岁内总数之一半，一日内死者占一月内总数之一半。这样，初生的可爱婴儿，只因我们不懂养育的方法，而疾病残废，以致送命，我们不得不谓非‘刽子手’而作(养育者)，我们为着增加儿童的幸福，我们为着中国人口增添，所以发起儿童卫生运动，要使大家知道如何去养育儿女……”

　　根据1930年5月份的全市出生率、死亡率统计，全市当月出生181人，死亡755人，死者比生者多出4倍，综合上半年的资料，天津人当时死亡率大大高于出生率。

　　新中国成立之初，国家就十分重视儿童的教育和成长，1949年12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规定“六一”国际儿童节为中国儿童的节日。1950年3月30日，教育部发出通告，规定6月1日为儿童节，废除旧的“四四”儿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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