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晚报独家责任：民工欠薪政府担保的尝试

　　政府担保无疑解决了劳务输出的后顾之忧，当地老百姓则承担了政府荣誉的代价。晚报记者 杨宗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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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提示：每到岁末年初，讨薪似乎成了一个惯例，而讨薪的方式在公众中影响力较强的无非是传媒的“追薪维权”、民工的“跳楼自杀”及劳动部门的年终维权声势，公众注意到，无论是那一种方式都治不了本。2004年是河北省衡水市力打外出务工牌的一年，民工工资风险担保基金措施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台了。由财政出资成立专项基金，为外出务工者担保工资不被拖欠，当外出务工者被拖欠工资时，由基金补给。该措施在衡水市的4个县率先实施。

　　此举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当地劳务输出的后顾之忧，与此同时有专家分析称，如果欠款户一直还不上，当地老百姓无疑承担了政府荣誉的代价，这就需要政府在决策中多方面着手，根据实情及时调整。在河北省衡水市，《郑州晚报》独家责任记者调查发现，帮助讨薪的“衡水模式”存在着乐观背后的争议。

　　政府担保

　　2004年是衡水市力打外出务工牌的一年。民工工资风险担保基金措施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台。

　　当年6月3日，衡水市政府出台《进一步做好2004年全市劳务输出工作的意见》，将加快劳务输出作为全市打造的“六大亮点”之一。市长翼纯堂说，全市在当年要实现劳务输出和劳动力转移10万人次。年末时，实际数量已经超过这个数字。

　　在此之前，衡水市政府成立了市劳务输出领导小组，组长由市长冀纯堂担任。小组成员单位涵盖了18个市直单位，各个单位的一把手列为小组成员。在各县级同时成立劳务输出小组，成员单位亦是县里各职能单位。

　　15天后，衡水市劳务输出领导小组拿出劳务输出实施方案，并要求市、县两级将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与劳务输出办公室有关职能重新整合，建立“强有力的、覆盖城乡的”办事机构——就业服务局，具体负责对就业再就业和劳务输出工作的规划、组织、指导和服务。衡水市就业服务局在要6月底前建立起来并正常运转。各县市区就业服务局要统一规格，属副科级全额拨款事业单位。衡水市就业服务局负责人孙玉斌说，“真正运作起来在10月份”。

　　实施民工工资风除担保基金办法在2004年10月22日出台。“四县县政府要建立民工工资风险担保基金，每县暂定40万元。”在印发的《衡水市人民政府培植劳务输出典型示范户暂行办法》里如此写道。担保基金专门用于解决民工工资拖欠，不准挪作它用。为保证迅速启动，衡水市财政首先给四县各补贴担保基金10万元。

　　4县指的是武强、武邑、饶阳、埠城，经济不发达的“后进”县。

　　“建立担保制度之后，就替农民外出务工解决了后顾之忧。”衡水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局长孙广义说。

　　一个事实是，此办法出台之后，受到担保的4县外出务工者大幅度增加。武强县外出人员比前10个月增长一倍，武邑、饶阳两县比前10个月增加八成以上，埠城也在此后新增200多人外出务工。

　　“有了政府担保作后盾，乡亲们敢出门了。”武强县街关镇台头村卢建仁说，已经成为远近乡邻外出务工者的“偶像”，带动了一批批乡亲外出。他已和北京电信工程局建立了联系，在他的带动下，300余人的小村，外出务工人员近百人。

　　武强县模式

　　2004年，武强县新增劳务输出人数5500人，主要务工地是北京、天津等地，从事的行业包括纺织、建筑、保安、电子组装等。目前该县在外务工人员已达1.7万人，就地转移人员1.2人。在规范劳务输出模式方面，武强县实施了数据化管理，已经建立劳务输出台账，内容包括各乡镇劳动力资源情况、新增劳务输出人员情况、就地转移人员情况等。

　　在实施政府担保金的做法中，武强县拿出系列的配套办法。具体做法是，在全县6个乡镇128个贫困村中筛选出30村，每个村筛选出10户，共300户进行重点培植。政府担保金发放的对象就是这些培植人员。

　　如何培植这些经过精心筛选出来的人员？“采取县直机关干部和乡镇干部共同包村包户的办法，每户都落实到人，实行一对一择口培植。”武强县就业服务局局长任永栓接受《郑州晚报》独家责任记者采访时说，筛选出来的培植人员家庭被称为“典型示范户”，这些对口干部与示范户外出务的农民签订工资兑现担保责任书，担保期限暂订为6个月，以确保外出务工人员切身利益不受损害。

　　工资兑现担保责任书里写明，如果农民工工资被用工方拖欠，对口干部就负责兑现，先由政府基金给出，然后政府再对拖欠工资进行处理。政府基金就是民工工资风险提保金，由县财政出资，共40万元。“2005年财政预算已经通过，并划拨到账。”武强县就业服务局局长任永栓说。这笔款作为专项基金，专门用于解决民工工资拖欠问题。

　　任永栓说，为保证尽可能减少政府买单拖欠工资，就必须加大外出务工环节的管理，筛选示范户、岗前培训、务工中的动态跟踪等每个环节都要把握。2004年10月，武强县437个副科级以上干部在全县128个贫困村进行普查，以问卷的形式搜集每家农户情况。根据反馈的调查资料，从中选出300家农户作为典型示范户，其入选条件是，家里有富余劳动力、相对贫困。这些典型示范户欲外出的人员外出务前先进行岗前培训，做到先培训后输出，培训不合格不输出。所有人员全部免收培训费用。

　　不仅如此，武强县就业服务局还筛选规模大、效益好、用工规范的单位做为农民工外出务工基地，为典型示范户农民外出务工创造条件。

　　“由于采取以上得力措施，目前300户典型示范户都有人员外出务工。”任永栓说，农民工工资风险提保金给农民打了一剂“强心针”，有了要回工资的保障，他们敢外出打工了。除了已有的外出打工者，其它的在家剩余劳动力也纷纷表示要外出打工。

　　谁为政府担保埋单

　　“如果拿不回工钱，政府就如数补给。”衡水市就业服务局负责人孙玉斌说。武强、武邑、饶阳、埠城4个县的就业服务局局长也如此解释，被拖欠工资的农民工拿到政府担保基金后，就由政府出面与拖欠方交涉。

　　“拖欠方如果拿不出来钱，或者跑掉，政府将完全承担这一损失。”这一说法曾受到河北省有关专家的质疑：政府担保基金是纳税人的钱，政府如此慷慨，难避因保护少数人的利益而牺牲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之嫌。如果欠款户一直还不上，当地老百姓无疑承担了政府荣誉的代价，这就需要政府在决策中多方面着手，根据实情及时调整。

　　衡水市政府对此的解释是，建立良好的担保制度可以避免“死账”发生。在2005年1月12日孙玉斌提供的相关文件里，一些条件显示了衡水市政府的良苦用心。

　　其一是，实行连环担保责任制。凡列为典型示范户外出务工的农民，要由对其动员的机关干部(即包干户)为其提供工资兑现担保，在此基础上，再由县财政包干提供经济担保。外出务工人员要与包户干部签订工资担保责任书，要与用工单位签订劳动合同，还要与县就业服务局签订劳动责任保证书。包户干部与县财政也要签订担保责任书。

　　其二是，严格界定经济责任和担保范围。主要是“三保三不保”，即属各级劳动部门公益性质职介机构组织输出的予以担保，其它职介组织输出的不予担保；属工资性收入予以担保，人身伤害、工伤赔偿等非工资性费用不予担保；对非由务工人员个人原因造成的工资拖欠予以担保，不能胜任岗位要求、达不到劳动定额、违法违纪等由务工个人原因造成领不到工资的不予担保。担保期限一般掌握在6个月以内。

　　其三是，当典型示范户的外出民工发生工资拖欠时，由县就业局牵头，县直有关部门配合到用工单位了解情况、追讨欠款，在追讨无望的情况下再兑现担保。

　　其四是，严密担保审批程序。凡列为典型示范户的外出民工，当发生工资拖欠时，要凭劳动合同、工资账单等有效证件向包户干部反映情况，包户干部写出书面报告报县就业服务局，由县就业服务局进行情况核实。情况属实的，由县就业服务局提出理赔意见报县财政部门审批，财政部门在审核无误的情况下从民工工资风险担保基金中支付担保资金。

　　其四是，做好用工单位筛选和输出后服务工作。由县劳动部门公益性职介机构根据用工信息对用工单位进行考察、筛选，确定一批规模大、发展快、收益高、用工规范的单位。外出务工人员输出要坚持相对集中，一次输出人员较多的可选派带队干部，少的可聘请一名联络员，负责与输出机构的联络工作。县就业服务局要建立回访制度，及时了解情况，妥善处理问题，提高外出务工人员的稳定性。

　　“在这些条件下，民工工资风险担保基金的风险就减少了许多。”衡水市劳务输出领导小组成员单位市委宣传部一名工作员说。

　　孙玉斌说，当政府为农民工付薪时，风险已经转嫁到政府方面，政府由劳动监察及相关部门出面讨薪。

　　在采访4县的就业服务局时了解到，目前尚无一例启动风险提保基金的案例。

　　担保惠及欠公平？

　　“干什么活儿，都得经政府同意，有些特别赚钱的活儿就不给担保。”饶阳县一名典型示范户说，严格的担保条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务工工种的自由选择。

　　与典型示范户的想法不同，未被列入典型示范户的农家有另一种说。“咋就只保那些人？俺也想得到这种政策，可就是不许。”2005年1月12日下午，武强县小范镇居民李华说，他知道农民出去打工，政府担保要回工资的事情，不过他没法得到这种优惠政策，因为他家没有列入典型示范户。政策未能惠及全民令许多农户有想法。

　　据饶阳县就业服务局局长王国社介绍，该县在选择可担保的工种主要涉及纺织、电子组装等，建筑属于风险较高的行业，不过要在规范、资质好的的建筑工队里也可以考虑。用工单位一般都是选择有打过交道的单位。务工地区一般是北京、天津、上海等地。

　　1月13日，衡水市劳务输出领导小组成员单位衡水驻沪办事处赵文珺接受《郑州晚报》独家责任采访时说，办事处是联络用工单位的重要机构之一。该办事处最近就组织了30多名乡亲到一家著名餐饮企业就业。以前还有组织到沪东造船厂等单位用工。“这些单位工资都有保障。”赵文珺说。衡水驻北京、天津办事处还专门设立了劳务输出科，“专门化的操作可以保证外出务工者的损失，也减少风险担保基金的风险。”

　　确保4个县40万元的担保基金到位是市职业服务局最近的工作重点。孙玉斌说，这几县的提保基金都已经到位，如果基金用完，将由财政续补。“民工工资风险担保基金不是权宜之计，而是要长期坚持下去。”(郑州晚报记者　杨宗锦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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