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人物周报：官员道歉正走向规范化

　　本报记者 孙彦德

　　阳春三月，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们齐聚首都北京，参加2005年度全国“两会”。从2004到2005，春风依旧拂面，“两会”已然跨越一年间。在这一年，有一个词汇因执行主体变成了“官员”而被赋予更新一层的含义，它就是“道歉”。

　　“百度”一下“官员道歉”，可以搜索到的内容有19万条之多。官员道歉之风一年中吹遍大江南北，从突发灾难、特大事故，到居家过日子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越来越多的官员在话筒和镜头面前语气凝重地公开检讨，为自己的失误向人民道歉。

　　曾经，在一些官员心目中，道歉不仅是面子的问题，还可能由此影响仕途。而现在已变成各地官员纷纷打破过去的“官本位”思想，在百姓面前主动放下身段。官员的这种变化，既有外部宏观环境的推动，也是其自身为官一方、责任心不断增强的必然结果。

　　有专家在去年春天即发表评论认为，官员道歉作为一种主动承担责任的行为，“既是对民众知情权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管理职责的一种尊重”。官员代表的不只是他个人，所以官员的变化也就体现着政府对待民众态度的变化，这种变化在应对危机事件时就表现得更为明显。

　　轰动全国的银川市出租车司机集体罢运事件发生后，银川市政府没有采取“堵”的做法，而是冷静分析事件原因，并主动承认错误，市长刘学军去年8月1日的道歉成了最终解决矛盾的转折点。不是“捂盖子”，而是知错即改。银川市出租车“罢运”风波的解决，被认为是政府开创了采用对话方式解决群体事件的一个先例。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危机管理课题组成员张强在分析官员道歉对政府的影响时曾表示，“道歉有利于政府控制事态，降低负面效应，发挥一种积极作用，并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隔离效应，维护了政府的公信力，尽量消除了这类事件的不良连锁反应。”

　　道歉对应的是宽容。官员真诚的道歉，换来的是地方百姓的理解和支持。

　　这一年，作为接受道歉的主体，老百姓对官员道歉的态度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如果说去年2月16日时任吉林省省长的洪虎一天两次道歉轰动全国的话，那么一年后的2月25日，河南省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秦玉海三次向上访群众道歉已经让人们觉得习以为常。

　　从去年到今年，两个春天的轮回之间，政府官员道歉已经不再是稀有的新闻，而是正在走向日常化、规范化。我们为看到这样的进步而感到欣慰。

　　王岐山 不犯重复的错误

　　本报记者 刘辉 实习记者 吴林

　　3月2日，晴，北京市最高气温达零上5度。位于海淀区北洼路的北京化工大学成人部学生宿舍楼下，一张落款日期为2005年2月23日的《告示》还在墙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告示的内容是：由于天然气紧张，根据上级指示对燃气锅炉的天然气用量进行控制，由此影响到供暖温度请居民谅解。

　　“宿舍前段时间温度是有些低，但市长就此事道歉说明政府也正在关注这件事情，肯定会想办法的。”一位姓范的女学生表示。在接受《时代人物周报》有关城市供暖问题的采访时，不少市民都表达了和这位范姓女生相似的态度。

　　北京市民人人皆知的“市长道歉”，发生在2005年1月25日召开的北京城市建设与管理座谈会上，北京市市长王歧山当时表示：“冬季供暖出现问题，我得向市民检讨，魔鬼就在细节之中，没注意到，大意了。”他还向与会的政协委员们解释了供暖出现紧张形势的原因，表达了对市民的歉意。

　　由于天然气供应量有限，北京市政府在“煤改气工程”上显得捉襟见肘。因此，早在去年的8月份有关方面就对冬季的天然气供应做了相应的计划。

　　“我们控制了城里煤改气的力度，但忽略了郊区以及新竣工建筑的用气量。”王岐山说，天然气紧张除了这方面的原因之外，去年冬天的天气也“帮了倒忙”，以至于透支了北京储存在天津大港气库的多半天然气。

　　在一周前召开的《财经》年会上，王歧山也曾表示，希望从今年开始，通过详细的摸底调查来重新总结北京市的用气规律。“我不犯重复的错误。”王岐山说。

　　市长因居民生活中出现的“细小问题”而道歉，这让很多一直以为只有在重大事故出现后才会有官员道歉的居民感到意外。而王歧山“不犯重复错误”的说法也在随后得到了实践的验证。

　　为解决供暖出现的危机，向来以“管理数字严格”著称的王岐山带领市政府有关方面采取了相应措施：一方面号召大家把温度调到20摄氏度左右，一方面控制天然气用量，“3500个锅炉挨个查”。调查发现，各区汇上来的数字与总数不符。“要一直查下去，目的是建立数字基础。”王岐山说，“一月份的天然气使用量一直保持在1700万立方米以内(以往为2200-2400万立方米)，现在基本把指标压回来了。”

　　2月1日，在王歧山的陪同下，国务院副总理曾培炎考察了北京市燃气集团热、电、冷三联供系统和北京市热力集团供热厂、海淀区政府地热利用供暖系统等，又到双榆树街道知春里小区的居民家中了解供热供气情况。

　　“这两天集团各部门几乎天天开会。”北京市燃气集团的一位人士说，由于天然气紧张，上级要求集团尽快拿出解决方案。

　　中关村小区的物业经理表示，去年曾多次接到住户关于供暖温度不够的投诉。自2004年冬天北京供暖统一并网后，供暖由热力公司负责，温度在14到17度都算合格。

　　为了保证“两会”期间的天然气供应量，北京市现在必须“节衣缩食”，但同时也要满足市民的需求。这对目前天然气供应量十分有限的北京来说，的确是一个难题。

　　跟其他北京市的基层政府一样，海淀区西北旺镇也在上级的指示下对辖区内所有用气企业派人盯“回水温度”，以控制用气量。该镇镇长马士起认为，市长的道歉说明了政府很“务实”。

　　在去年的北京市“两会”上，“王岐山与代表三互动，三道歉”。道歉是因为插了代表的话题或者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代表们畅所欲言。而与代表的互动内容则包括老城区的危改、“三农”问题和下一代教育等各种话题。

　　以“务实”著称的王岐山认为，政府应该对市民承诺：“不断出现新问题，但我们有勇气去战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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