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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人物周报:告诉你一个真实的世界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19日19:02 时代人物周报

  恰贝贝

  当张艺谋以跨国资本与国家支持的垄断发行方式成为所谓中国“民族电影”的代表时,我看到的是中国电影与中国社会对话的可能性的丧失。所幸的是,我们还有贾樟柯。这位最贴近中国现实生活与当代精神状况的地下导演,在四月份第一次解禁公映了他的新片《世界》。虽然曾有人担心电影局的公映交换的是贾樟柯艺术理想的妥协,但从已经上演的电影
来看,《世界》仍然保持了贾樟柯一贯的关注当代中国下层平民的视野,而且电影元素也比以前丰富,结构与表现能力更加成熟。

  《世界》的背景从山西汾阳移到了北京大都市,更且是全球村——左边美国,右边印度的“世界公园”。在这里不仅有要嘛有嘛的全世界微缩景观,而且每天都在上演金灿辉煌的异国舞蹈,赵小桃就是这金灿辉煌中的一名舞蹈演员。赵的男朋友成太生也在世界公园工作,他是这个公园的保安队长。影片的主线是这两位男女主角的一段感情经历。但通过这两个人,又带出了其他城市边缘居民的生活状况。一个是命如蝼蚁的农民工,“二姑娘”,赵的老乡,死于加班中的安全事故,三万元钱的赔偿金,临死前留下的遗言是一张写满了人名与数额的欠条,多是十几元的小数目,而他坚记着欠钱要还的道德。他肯定不知道他那些钱还够不上宴请官员的一顿饭,或者小资的一件名牌衣服。对于他,世界是什么?是工地的一隅和那些必须要还上的钱。他问赵小桃:坐在飞机里是啥样的感觉。赵说:不知道,我的朋友没有坐过飞机的。就如片头中一位不知从哪走来的闯入世界公园的拾垃圾老头那颟顸苍凉的身影,那张让人想哭的欠条同样在一个光滑的全球化中产阶级风景中划出了一道尴尬的裂缝。

  除了这第三世界欠发达地区的农民兄弟,还有后社会主义国家被消费的姐妹,赵小桃的同事:来自俄罗斯的安娜。当她告诉赵将要离开,而她憎恨她的这份新工作时,赵听不懂她的语言,但表示理解。安娜说:攒够钱去乌兰巴托看她远嫁的妹妹是她的一个梦。她想送样东西给在这异国给了她温暖的赵小桃,可是她一无所有,只能教给赵一首蒙古民歌。夜风中,赵小桃和安娜坐在世界公园里的游车上,歌声响起了:乌兰巴托的夜啊,那么静,那么静,连风也不知道我是谁。无名卑微的生命啊。她们相逢在ktv的洗手间里,赵小桃认出了浓装艳抹的安娜,忍不住哭下来,抱住安娜,安娜静静地流着泪,然后很快走了,她得接着回去服务那些先富起来,先一步“走向全球”,有能力消费不止是本地而且是“世界”美女的男性们!

  《世界》表现的不止是不发达国家全球化现代化中产阶级符号梦幻后的现实,而且是在这个加速、喧嚣、一切都在瓦解与浮动的世界下面中国人的心灵世界。赵小桃是这个五光十色目乱神迷的世界里少有的古典心灵与价值的守护者。她外表大大咧咧,心地却细腻温柔,她体贴别人,尊重自己。她拒绝大款的纠缠,在她与成太生的爱情中,她要求的是爱与尊重,不能欺骗,而成太生却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屡屡拒绝他的性要求,因为她要求的是感情而不是一时的鱼水之欢。在两人终于发生关系后,赵小桃说:我相信你是不会骗我的。而成太生说:这世界谁也不能信。当无意中看到成的情人发给成的短信,赵惊呆了。可想而知,这会是个怎样的打击。她离开了成,成找到她,在黑暗里,她一声不吭。成说:你怎么啦?成是爱赵的,但他不理解对于赵来说感情忠诚的意义,对于他(或者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性)来说,偶尔的性出轨算得了什么呢。他不明白,正是赵这样的女性(或男性),才是这个道德全面溃败的时代里最后的价值执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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