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取消暂住证制度给案件侦破带来困难(图)

　　《郑州晚报》独家责任记者在调查中得知，暂住证的缺失为一些案件的侦破带来相当大的困难是一件不争的事实。晚报记者 马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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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提示： 3月16日，郑州警方透露，从目前看，已经取消了1年多的暂住人口居住证，有必要恢复。但具体如何操作，公安机关正在研究，并将向郑州市政府提出书面报告。此时距取消暂住证的时间2003年不到两年。就在警方透露这个消息不久，河南报业网一项针对“郑州暂住证有没有必要恢复”的调查统计结果显示，其中22.4% 的点击者认为有必要，68.8%的点击者表示没必要，共335人参与投票。暂住证，取消还是恢复？撇开暂住证所涉及的费用，会不会有更多的外来者认可暂住证存在的合理性？《郑州晚报》独家责任记者在调查中

得知，暂住证的缺失为一些案件的侦破带来相当大的困难是一件不争的事实。

　　　取消暂住证的代价

　　“他是谁？只是一个流落此地的外地人，估计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附近的居民和片警也很难查到。”嫌疑犯李晓(化名)在陈述抢劫动机时告诉办案警员史先锋。

　　史先锋系郑州市中原区秦岭路派出所民警，从审讯中得知，李晓有着多次抢劫的经历，下手对象均是外地人，特别是层次相对较低的人，“他们没有正式的工作，出了事后，根本无法查出他们住在哪里，也没有人会关注他们的消失。”李晓说，没有暂住证的一些外地人，成为真正的弱势群体。之所以不敢对本地人下手，是因为这些人一旦出了事，“有家可查”，给侦破案件带来方便。

　　“当前发生的抢夺、抢劫等暴力案件，有些专门瞄准流动性比较大的人群。”4月19日，办理李晓抢劫案的民警史先锋如是说。史先锋说，有些案件出现后，很难查清受害者的身份。“情况好的时候，还有身份证。却很难找到受害者此前居住的地方，因而给办案带来不少难度。”

　　此案发生之前，郑州市二七区警方刚刚办结一起凶杀案。被害人员是在郑州的外地人，来到郑州收废品。发现尸体后，警方费了相当大的周折才确认其身份，找到生前租住的房屋，通过排查，将犯罪嫌疑人抓获。“受害者在租房时连身份证都没有登记。”办案民警说。

　　《郑州晚报》独家责任记者在调查中得知，暂住证的缺失为一些案件的侦破带来相当大的困难是一件不争的事实。

　　据有关资料显示，近两年来，郑州市外来务工人员以每年10万人的速度增加。去年，郑州市的外来务工人员达到60万。据郑州市公安局有关人员透露，从已经发生的案件来看，针对外来务工人员和外来务工人员实施的犯罪越来越多，许多是恶性事件。

　　“我们无法确认这种情况是不是取消暂住证之后的一种现象。但宽松的户籍制度给治安工作带来了难度。”一名在派出所工作多年的民警说。这名民警说，取消外来人员暂住证制度后，外来人员的情况很难摸清，有些外来人员出事后，警方无从知晓其个人信息。

　　对此，郑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一名从事户籍研究的教授说，郑州市对外来人员取消暂住证实行户籍零门槛制度之后，“给城市带来更多活力的同时，也给城市治安管理带来更多的未知状况。”

　　片警的苦恼

　　郑州市外来人员暂住证制度在2003年年初取消，但对外来人员的管理却并未放松。

　　“100%的外来人员登记率，100%的租赁户责任书签订率，哪个完不成，都要扣分。”金水公安分局所属辖区的一个派出所民警说，因为这两个“100%”，她月月都被扣分，其结果是每月都不能拿到全工资。

　　这名片警的几个同事和她一样，每个月因未能完成“双百”而被扣工资。“这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负责沙口村的片警王建武说，他在巡视租赁户时，很多房东都没有对外来人员进行全部登记，如果片警逐个上门对租屋人员进行登记，对方往往不配合。

　　登记的内容并不复杂。郑州市公安局金水分局印制下发给租赁户的“暂(寄)住人员登记簿”里的所填项目有，房号、姓名、性别、年龄、身份证号、户籍所在地、身高、鞋长、服务处所、入住时间(年月日)、离开时间(年月日)、办证(身份证)时间，另外还要交租房人员的照片和身份证复印件。

　　“几乎没有一家房东有完整的记录本。”王建武说，没有登记完全的，片警就拿着登记簿，一个房门一个房门敲，有的人明明在家，却故意不开门，有的开门后却撂出一句话：“凭什么看身份证？”这时候，片警没有任何办法。

　　4月18日，《郑州晚报》独家责任记者在东韩寨进行采访时看到，几家房东拿出的登记簿记录并不完全。很多入住的房客都没有登记，已经登记的房客其资料也并不完全。仅是填写姓名、身份证号、户籍所在地等项，入住和离开时间都残缺不全。“这些人有的住不到一个月就走了，谁还去登记呀。”55号院的房东说。她说，村里每年发两本登记簿，“只有遇到查案时，才来检查。”这也是她疏于登记的原因之一。

　　“如果有了暂住证制度，登记外来人员就方便多了。”王建武说。根据外来人员管理条例，片警可以随时检查外来人员的暂住证，而根据身份证法，一般情况下却无权让其出示身份证。已经颁布并生效的身份证法规定，只有在4种情况下，公民才有义务向警方出示身份证。4种情况并未涵盖片警日常工作时上门核对房客的身份范畴。

　　王建武说，根据身份证法，如果外来人员不配合民警登记，民警毫无办法。

　　王建武所在的大石桥派出所辖区常住人口4万人，据已有的统计，外来人员为4000人，“实际外来人员要大于这个数。”派出所的一名工作人员说。

　　未来大道派出所辖区内的燕庄村，本市户口仅3000人，而外来人口有2万多人，丰产路派出所辖区内的东韩寨、西韩寨等城中村，外来人口数量远远多于本地人口。实际登记的人员能达到多少？“肯定达不到100%。”在调查时，一些派出所人员坦言。

　　暂住证的经济学

　　撇开暂住证所涉及的费用，会不会有更多的外来者认可暂住证存在的合理性？

　　像定位器一样，暂住证在一定程度上给政府提供必要的公民个人信息。暂住证在数年前开始实施，以此来管理拥入城市的外来人员。当时，这个措施并没有引起更多的关注。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暂住证引起关注并最终导致寿终正寝？“费用所累。”一名在派出所工作多年的户籍民警说，办证从最初的10元涨到最高时的150多元，暂住证被社会广泛怀疑“仅为创收”。

　　暂住证的取消背景似乎印证了这名户籍警的说法。2003年取消暂住证的背景是，当时郑州市大力推行优化经济环境，优化的措施是，取消17项收费项目。暂住证是被取消的收费项目之一。

　　外来人口办暂住证需要花多少钱？从媒体公开的报道来看，“2001年5月，郑州市公安局各派出所都建起了流动人口管理站，办理一张为期一年的暂住证，需成本费、管理费等共计153元。2002年年初，该项费用降至92元。2002年3月，国家出台政策取消征收暂住人口管理服务费，郑州各流管站办理暂住证只收10元工本费，后来又降至3元钱。”这是去年河南一家平面传媒刊载的内容。

　　“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同乐路社区片警杨爱萍说，她从工作起就介入暂住证的办理。据她了解，最初办理暂住证只需要10元钱，后来涨至92元，这个92元包括同时办理的“劳动就业证”和“计划生育证”，其中仅劳动就业证就需要70多元，收费理由是“城市增容费”。涨到最高时，办个暂住证达152元。杨爱萍说，这个时候，仍然是城市增容费在涨，暂住证的工本费仍是按10元收取。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从2001年起，劳动部门、计生部门和公安部门集中办理暂住证，办公地点设在派出所内。

　　因为办理暂住证，派出所编制内人员显然不够，各个派出所都临时招聘协管员协助办理暂住证，取消暂住证制度之后，这些协管人员被辞退。

　　身份证能否代替暂住证

　　如果说身份证起到确认“你来自哪里”的作用，那么暂住证起到的作用之一就是“你现在在哪里”。“这两种作用都必不可少。”郑州市公安局有关人士说。

　　一名刑侦人员告诉记者，有些案件，因为无法确认受害者生前的居所，因而无法得到有效的信息，给办案带来很大的困难。“如果有暂住证，就能提供较为有效的信息。”

　　他说，实施暂住证制度，外来人员须登记造册；取消之后，对外来人员的情况很难摸清，还有许多人身份证也不在租住派出所登记，房东疏于主动，对真假身份证缺乏识别，甚至对不提供身份证的外来者也租房子，这些都给社会治安带来难题。

　　许多派出所人员表示，暂住证取消之后，增加了基层民警的劳动量，同时由于无法保证对每个外来人员进行登记，无形中增加了不安定因素。

　　针对外来人员暂住证取消带来的管理空白，金水公安分局实施的“四对照”曾被奉为楷模。4个对照是，公安局一个账，派出所一个账，社区民警一个账，流动图表。流动图表显示每个村外来人口增加和减少情况，公安局、派出所、社区民警和流动图表的资料必须达到一致。

　　“看起来很好，却非常不容易做到。”许多派出所人员表示，做到四对照的前提就是保证两个“100%”，而两个“100%”的完成是非常困难的。

　　恢复办理暂住证？

　　据调查，恢复暂住证的想法一直是许多警察的期待。3月17日，河南一家平面媒体披露，郑州市警方准备向郑州市政府申请恢复暂住人口居住证的办理工作。同时，一些法学专家指出，暂住证属于《行政许可法》规定可以设定许可事项的行为，因此从表面上看，实施暂住证与《行政许可法》并无抵触。

　　据郑州市警方掌握的数据显示，目前，郑州市的暂住人口有120万~150万人，这些人大多聚集在城中村、宾馆和桑拿浴池里。警方称，取消暂住人口居住证后，“这些占郑州市1/3的人口就失去了系统的管理”。

　　颇有意味的是，尽管暂住证已经取消了一年多，许多方面仍然需要暂住证。据记者了解，目前在郑州市参加驾校培训拿驾照、买车、按揭贷款等情况，如果是外来人口，仍需提供暂住证。(郑州晚报记者 杨宗锦/文 马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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