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新农村考察报告:新居到新村的期盼(新乡村)

韶山市大坪乡林家湾村。2006年的2月20日，林家湾村的村民们正在平整路基。红网记者明健飞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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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二十年代，湖南省农协颁布的《入会须知》

　　新居到新村的期盼

　　村庄规划 一号文件将村庄规划正式纳入各级政府的工作范畴，提出要安排资金支持编制村庄规划和开展村庄治理试点，向农民免费提供经济安全适用、节地节能节材的住宅设计图样。引导和帮助农民切实解决住宅与畜禽圈舍混杂问题，搞好农村污水、垃圾治理。

　　湘潭县响水乡的青竹村，两个在贵州开锰矿发财的农民，盖了两栋欧式风格、高达五层的小楼。但陷在周围灰褐色的砖瓦房里，两栋小楼像鸵鸟落进鸡窝，怎么看都不伦不类。

　　只见新居，不见新村，这是湖南乡村目前的普遍状况，而问题的关键是湖南农村基础建设缺乏规划。

　　时间：2006年2月

　　地点：湘潭县响水乡青竹村

　　1971年，韩国人开始了他们对农村的“新村运动”规划。“新村运动”不仅发展了韩国经济，缩小了城乡差距，最重要的是发掘和继承了韩国人顽强拼搏的精神。韩国人曾这样赞扬自己的“新村运动”：没有“新村运动”，就没有韩

　　具体到中国，具体到中央提出的建设新农村，其宗旨绝不仅仅是修几条路、建几栋房，而是再发现中华民族的这些“脊梁精神”并大力弘扬之。新农村建设不能简单地搞成“千村一面”，因为这样，就砍掉了我们民族文化之根，其损失不亚于当年的“破四旧”。

　　希望若干年后，我们也能像韩国人这样，骄傲地总结自己的新农村建设经验。

　　也许，这样的经验，新农村的规划建设必定是重要的方面。

　　个案：有了新居盼望新村

　　从毛主席1927年考察湖南农民运动到现在，湖湘大地的民居经历了几轮大的变革：第一代民居是土坯墙、茅草房，这是主席当年考察时，三湘四水最主要的建筑；第二代住宅是土坯墙、砖瓦顶，文花枝一家20年前盖的、至今还在居住的就是这种房子；第三代住房是通体砖瓦房，占了现在湖南农民住房的主流；第四代是贴瓷砖的楼房，是眼下湖南农村的“时尚住宅”，已能占到两三成；第五代则是别具风格的乡间别墅，都是些发财的老板起的，每栋至少50万元，还属凤毛麟角，一个上千人的村，能有那么三两户。

　　在湘潭县响水乡的青竹村，两个在贵州开锰矿发财的农民，就盖了两栋欧式风格、高达五层的小楼。亮丽的绿色玻璃幕墙、洁白的罗马圆柱、拱形的门窗，单看这两栋房子，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大城市的别墅，但陷在周围灰褐色的砖瓦房里，则像鸵鸟落进鸡窝里，怎么看都不伦不类。

　　事实上，这已经是湖南乡村目前的普遍状况：从1979年中央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到现在，湖南90%以上的农民都盖了新房，有的还盖了两三茬儿，这么多新居，却没形成一个整洁漂亮的村庄。

　　症结：没有规划难见特色

　　只见新居，不见新村，这是何故？“关键是缺少规划。”原湘潭县人大主任、73岁的老人赵荣球说，“如果我们有超前眼光，从改革开放之初就搞好乡村规划，农民翻盖的90%的新房都盖在了经过规划的地方，建筑风格又规划得很有特色，那么我们的社会主义新农村说不定都建得差不多了。”

　　其实，农村基层官员吃了前几年缺少规划的亏，新农村建设中也都在强调规划的重要性，但具体如何规划却看不出有什么新意。记者见到的几个新村规划，几乎就是大城市“住宅小区”的翻版，看不出特色。

　　省委农办副主任李政科认为要做好三个规划，一个是省里的总体规划，一个是各县布点规划，一个是每个村的详细规划，“新乡村的规划不能操之过急，用3年时间湖南能完成30%的村庄规划就不错了”。

　　李政科认为湖南的新乡村建设“一定要尊重农民意愿，保存民族特色”，“新农村建设，绝对不能把农字抠掉，搞成新村建设。中华民族的文化之根说到底在农村，凝结在那一栋栋的建筑里。如果都搞成‘千村一面’，就动摇了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根基”。

　　观点：乡村规划必须超前

　　湖南新乡村缺乏规划，不仅仅表现在民居的布局上，道路建设上同样存在这一问题：各地硬化的乡村道路，90%都是3.5米宽、20厘米厚的混凝土。现在的小车轮距都在一米七以上，加上倒车镜，这样的宽度仅仅是一条单行线，无法会车的。随着汽车快速走进乡村家庭，这一问题已经暴露得越来越明显。

　　虽然有极少数经济条件好的村，把路加宽成4.5米，会车是不成问题了，但每公里将至少增加投资5万元。事实上，如果仿照高速公路上的临时停车带，隔一二百米鼓出去一块，花很少的钱就可以解决问题了。眼下，湖南的新农村建设搞得轰轰烈烈，但农民真正需要的，是大家真正思考和解决这些问题。

　　省社科院经济所“三农”问题学者陈文胜对于湖南新农村的规划有着他的忧思：“缺少规划是最大的浪费，这一次新农村建设，我们再也不能吃缺规划的亏了。根据国家最新统计数字，农村人口已只占总人口的53%，今后农村人口向城市的转移还将加快。所以我们今天的新农村规划，一定要有超前眼光。就以乡村布点为例，现在的行政村有可能就是未来的村民小组，现在的乡镇则有可能是未来的行政村，故花数十亿的资金去搞村民小组之间的道路硬化，将来说不定都将废弃不用，造成新的极大浪费。”

　　示范村不应垒大户

　　2006年，省政府决定从全省4万多个行政村中，挑选1000个作为建设新农村的示范。省财政拿出专项资金1000万元，每个村补贴1万元。于是乎，从省级到市级，再到县级，无论是哪个级别的示范村，都遭到激烈的争夺。

　　湘潭县谭家山镇荷叶坝村的村主任彭文魁，这两天高兴得很，“谭家山镇只有一个示范村，就是我们荷叶坝。成了示范村，政府就会给我们修公路、打沼气池，还有许多其他好处，大家当然争得凶了！”而韶山市大坪乡林家湾村支书赵仕祥，则在苦恼：“现在搞示范村都是在垒大户，吃偏食。我们经济实力一般，村里也没什么名人，又没有重要领导在我们这里办点，示范村我们没戏了。”

　　“一是有一定经济基础；二是出了名人；三是省市领导的办点；四是有外援支持；五是村干部能力较强。”湘乡主管农业的副市长潘如心指出的基层示范村标准，在目前的湖南各地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而省里已察觉示范村选定中的不公平，省委农办副主任李政科强调：“示范村不但要考虑地理方面的代表性，也要考虑经济代表性，这样才有示范意义。被选为示范村的村庄千万不能有等靠要思想，搞新农村建设主体还是农民，要靠农民的自力更生和艰苦奋斗。”

　　观点：新农村建设中不应让富者越富、穷者越穷。政府应该首先解决最贫困的村，这样才有意义！如果只辅助富裕的村，贫困的村一定有意见，会让多数农民和基层干部寒心。 ——省社科院经济所“三农”问题学者陈文胜

　　放电影的要改行了

　　韶山市银田镇三华村的汤红兵，当了20年的乡村电影放映员，如今他就快要放弃当放映员了。汤红兵连续两年租种村上的130多亩稻田，走上了种粮大户的致富生活。记者2月19日在他家中采访时，发现他那台花4000多元钱买的放映机上面落满了灰。

　　“现在农村除了看电视、打麻将，真的没什么文化活动，白天听鸡叫，晚上听狗叫”，汤红兵追忆昔日的风光，“1993年以前每到农闲，一天到晚忙不赢地放电影，一次放两个片子，一个片子挣20元，一个月能有上千元。现在虽说放一个片子可以挣到40元钱，可一个月难得放上一次。”

　　汤红兵认为，农村电影少了，不是没影片，也不是缺放映员，而是看的人越来越少了。“农村基本上家家都有电视了，谁还顶风冒雨地去看电影呢？老百姓一般碰上娶亲、生崽、考大学等喜庆事才放电影，现在放也少人看。”

　　不单是看电影的人少了，看戏的人也不多。2月22日在白果镇，正碰上赵氏家族十修家谱搞庆典，请衡东花鼓剧团唱戏。舞台上演员们在“咿咿呀呀”卖力地唱，在这个近万人的集镇，舞台下却只有不到100人在观看。这100人也不是铁杆儿，不断有人走，也不断有人来。

　　观点：农村缺少文化是事实，但农民需要什么样的文化却没多少人研究。中央提出建设新农村后，就有人拍脑袋提议每月给农民免费放一场电影，这想法太简单了，是拿过去的文化喂现代的农民，他们根本不会买账！ ——省社科院经济所“三农”问题学者陈文胜

　　主席外婆家盼通路

　　1927年的1月7日，毛主席穿着草鞋、夹着油纸伞，从韶山冲的故居出发，靠两条腿，走路到大坪乡棠佳阁的外婆家考察农民运动情况。79年后，潇湘晨报和红网组成的6人采访团，来到距离主席外婆家仅仅几公里的大坪乡林家湾村，也就是英雄导游文花枝的家乡进行考察。

　　没想到，公路延伸到林家湾就断了，串起林家湾10多个村民小组的，是两米宽的乡间土路。弃车步行一公里，踩着泥晃了半个小时才走到文花枝的家。

　　林家湾村党支部书记赵仕祥，正穿着胶鞋带着村民在平整路基：“在韶山市61个行政村中，我们的经济条件算中等。论交通条件，韶山市交通局是我们村的共建单位，沾这个光，我们村每年可以修5公里水泥路。但指标有限，要让每个村民小组都通上水泥路，至少还得3年！”

　　作为主席的故乡，韶山有国家15个副省级城市和湖南13个市州每年不少于1亿元的鼎力支持，再过两到三年时间，文花枝就可以坐着汽车到屋门口了。但湖南其他地方的农村可没韶山这么幸运了，统计数字显示，湖南4万多个行政村，不少于50万个的村民组，老百姓出门能踩上水泥路、柏油路的，至今只有23.3%。

　　观点：湖南山多、水多，农民居住分散，村村通公路要难得多。按湖南省十一五规划，到2010年，才能有70%的行政村通水泥路或柏油路。至于每个村民小组都通硬化的公路，则时间更长。 —— 省委农办副主任李政科

　　从优先效率到优先公平

　　作为新农村建设的“开篇巨作”，“省市县三级共建1000个示范村”成为5000万农民梦寐以求的机遇，争指标成了近段时间不少乡镇干部和村干部的首要任务，部分县政府的一把手不得不“关了手机躲起来”。

　　毫无疑问，入选“示范村”，意味着可以获得更多的政策和财政支持；而将发达农村定为示范村，也意味着有限的财政资金能够发挥最大的效率。

　　不过，从记者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各县市确定示范村名单的标准基本一致，“示范村”的指标大部分授予了较发达的农村，其次是领导干部的基层联系点，几乎没有欠发达的村入选示范村名单。

　　农村基础设施、公共服务及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历史欠账太多，资金缺口太大，这主要是由于过去实行农业支持工业、农村支持城市、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政策造成的。但如果在示范村的建设上，基层将天平完全倾向发达农村，而对欠发达农村缺乏科学考虑，必然会在有限的资源配置上造成新的不公平，更不符合十六届五中全会关于构建和谐社会必须“更加注重社会公平，使全体人民共享改革发展成果”的基本原则。

　　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重点在欠发达地区，难点也在欠发达地区。资金之于经济正如血液之于生命，欠发达农村的农民长期存在行路难、上学难、用电难、求医难、发展生产难的问题，他们对财政支持的渴求尤其迫切。而“具备一定产业基础，农民收入水平相对较高；村级班子强，有较强的组织实施能力；区位优势较好，交通条件便利”的农村，其自我发展的能力更强，即使没有财政的倾斜，也完全可以超越欠发达地区的发展水平。

　　偏重效率、忽视公平，偏重短期效果、忽视长远发展，将严重影响欠发达农村的农民建设新农村的热情，使大多数农民心理失衡，不利于鼓励勤劳致富，同时也会诱发其他社会不安定因素。

　　世界各国经济发展的历程表明，“效率优先，兼顾公平”并不是一贯的原则，当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人们生活达到一定的富裕程度时，社会公平就成为比经济效率更重要的原则。

　　公平与效率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公平产生效率，效率反映公平。传统计划经济总体上不是公平的经济，因此它在经济上是低效率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总体上更为公平，它在经济上提高了效率。

　　换句话说，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要更加注重社会公平问题，由“效率优先、兼顾公平”转向“公平优先、兼顾效率”，努力扩大公共财政覆盖农村的范围。

　　也有例外，长沙县就是。长沙县除选择23个经济条件比较好的村作示范村外，还特地选了47个经济实力一般的村，作为新农村建设“村容村貌整洁村”。该县县委书记杨光荣解释其中缘由：“新农村建设不单单是富裕村的事。富裕的村可以修水泥路、规划新住宅，不富裕的村可以搞改水、改厕、改厨、改栏、改路，搞村容村貌整治，花不了多少钱，照样能改善老百姓的居住条件。”

　　要让公共财政的雨露滋润更多的农田，让公共财政的阳光普照更多的农村，让公共财政的支出惠及更多的农民，让全体农民共享新农村建设的机遇与成果。 ★张冬萍

　　毛主席当年考察路

　　1927年1月，毛泽东从长沙来到醴陵考察农运，在醴陵县东富寺和当地农协代表一道度过了除夕夜。

　　东富寺位于醴陵县城以东 15公里的东富乡，这里是江西与湖南交界地带，据说过去是个“干死蛤蟆，饿死老鼠”的穷地方，寺门外横匾上的“富”字少了一“点”，当地人称“东富东富，一点不富”。

　　农民成了“上班族”

　　“昔日手持梭标闹农运，今朝改革开放走四方。”近几年来，东富乡农民从狭窄贫瘠的土地上走出去，搞建筑，生产烟花、陶瓷等，非农产业快速发展。采访团走进东富乡，记者新奇地发现这里的农民往往都是“上班族”，很难遇到一个完全从事农业生产的农户。在当地的工厂里，我们常常能见到下乡打工的“城里人”。2005年，东富乡实现镇本级财政收入逾2000万元，利税1100多万元。很多企业为了满足农民“顺带”种点口粮田的需要，特意在农忙时放一个星期的假。

　　“天下名瓷出醴陵”，近几年来，一度衰落的醴陵陶瓷产业因民间资本进入而活力勃发，2005年全市共生产日用陶瓷15.8亿件，工业陶瓷21亿件。醴陵市委宣传部负责人告诉记者，醴陵工业发达，产业特色明显，2005年全市共完成工业增加值56.6亿元，陶瓷和烟花是醴陵的传统产业和优势产业，“农假”制度也是醴陵工业的“特色”。

　　相关专题：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