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儿子的代际差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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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22日16:55 新民周刊 | |||||||||
老子、儿子的代际差异 何进把在工地上的这段日子看作是一种过渡,他依然继续着他在高中时候的梦想与生活习惯。 撰稿/杨 江(记者)
3月18日傍晚收工,何进又与父亲发生了激烈争执。 何进刚过20岁生日,一个月前随父亲从江苏老家到了上海。老何在上海已经做了十多年建筑工,何进没考上大学,毕业后一直闲荡,老何觉得很不放心,春节后把何进带到工地上打杂,顺带学点手艺。 引发父子俩争执的导火索其实很小:何进嫌工地上太脏,每天收工都迫不及待地烧水洗头。这引发了老何的不满:“你每天洗一次头,梳得那么整齐,哪像个干活的人?!” 在老何眼里,每天洗头就是浪费, “我让他买5块钱一瓶的洗发水就可以了,他却买了20多元的飘柔,一点也不心疼钱!” 何进平素在工地上并不愿意干脏活,挑肥拣瘦,老何骂儿子:“你以为是坐办公室的啊?!不老老实实学手艺,将来连饭都没得吃!” 何进听了很不舒服,他回了一句:“你出息,做了一辈子建筑工,你以为我稀罕啊?!” 这话激怒了老何,他抄起一根木棍就冲了过去。包工头眼明手快,一把将木棍抢了过来。包工头的老婆烧好了饭,菜有红烧带鱼与大白菜炖肉,工友们劝老何消消气,老何倒了半碗酒,闷头喝了起来。 自从把何进带到工地上,父子俩几乎每天都有口舌之争。何进爱干净,自己的衣服和床铺不许别人碰,但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保持干净是不可能的;他嫌工友身上的酸臭味和满屋子的臭袜子味道,更讨厌工友晚上睡觉鼾声如雷。 闷闷不乐的何进一个人坐在淮海公园的藤椅上,他买了一杯3元的珍珠奶茶,老实说,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建筑农民工:面孔白净,一身藏青色的运动装,一双白色运动鞋,塞着耳机,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学生。 事实上,何进也从未认为自己是农民工,他认为自己与工友是两类人,他不喜欢人家说他是打工的,在给考上大学的老同学回短消息时,他总是这样表述:我在上海一家建筑公司上班。 这个手机是彩屏的,带摄像头,为买这款手机,父子俩也吵了一架,父亲认为手机只要能打电话就可以了,六七百元即可,但何进却坚持要买一个时尚的,“年轻人现在哪有不用彩屏的?” 工友们也帮何进说话。此后,这款手机还是不断引发父子俩的争吵。何进有不少同学考上了南京的大学,他常与同学们发短信,有时还把他在上海拍的照片用彩信发送给昔日同窗。工钱到年底结算,平时用钱只能到包工头那边预支。包工头觉得何进手机花费太快,告诉了老何,老何气得大骂“这个败家子!” 何进并不想走父亲的老路,他说:现在的年轻人哪还干这种又苦又脏又没前程的工作!老何却骂他:好吃懒做,异想天开。 老何也发现了工友的子女做建筑工的的确很少,农村几乎没有年轻人愿意拜师学建筑手艺了。“可是,一个农村孩子,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呢?” 何进把在工地上的这段日子看作是一种过渡,他依然继续着他在高中时候的梦想与生活习惯。他每周仍要去两次网吧,聊天、打游戏,虽次都要花费十几元,他认为这是生活的必要组成。对此老何已经懒得发火了。 何进每天的工资是30元。他根本没有计算过他每个月的开销。白天在工地上“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给自己规定了八小时工作制,时间一到,他就洗头更衣,带上MP3到上海的街上散步。 他喜欢买《申江服务导报》、《读者》、《青年文摘》、《参考消息》,来上海一个月,买报刊花了100多元。他有时候会旷工,坐在淮海公园里看书、晒太阳,偶尔也会有人向他问路,这让他越发觉得自己不是建筑工的命。 何进对自己的将来比较迷茫。他会电脑,可这点技术在城里很普通;他也曾想过到饭店做服务员,但同样“没面子”;他还想过去学驾驶,又觉得太苦。 同村的女孩往往都在上海、江浙一带的服装厂打工,女孩子们出来后眼界也开阔了,有一个女孩到上海后就把老家的婚事退了,幻想着在上海找一个条件更好的小伙子。姑娘们中有这种想法的不少。 在街头的灯红酒绿中逛了一个多小时后,何进还得像上次那样,回到他厌恶的那个工地,吃完父亲为他留着的饭菜,然后洗脚、睡觉,第二天又得早起施工,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又会与父亲发生争吵。 他明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逃脱。- 相关专题:新民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