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暴力下的私生活

　　所有人都标榜着自我，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私人空间。但公共暴力无处不在，在距离每个人350cm外的地方， 私生活被一览无余。

　　文/黄俊杰 图/CFP

　　心理学家测量过不同场合下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的合适距离：社交距离为120—350

厘米，超

　　过350厘米为公共距离。但在拥挤的地铁、背后排长龙的医院、电子眼监视下的街道，甚至虚拟的网络世界，基于 某种叫做社会风气、集体利益甚至城市规则的神秘强制力，你总是被人侵犯或侵犯别人，私人和公共距离大部分情况下归零。

　　二手烟杀人事件

　　“叔叔，我哥哥就快被烟杀死啦!”在悲壮的音乐声中，拖着小布熊的小女孩奔跑在大街上，寻求警察、消防员、救 护车的协助。但警察无力地摘下了帽子，消防员眼神忧郁却无奈，救护车呼啸而过。——“二手烟会杀人，如果再不立法，没 有人能救到我们。”香港吸烟与健康委员会制作的禁烟广告中，将“在公众地方吸烟”的行为描绘成一场杀人事件。

　　这个广告教育你，也许你以为自己不是《这个杀手不太冷》或者《杀死比尔》里可以随便死掉的小配角，在现实世界 中不会被人在公共场合里掏出手枪干掉，但现实中的那些LEON或者BlackMamba喜欢掏出香烟，当你在某个网吧 享受隔壁烟枪喷出来的二手烟时，你获得心脏病或者肺癌的幸运指数就加了1分。

　　“公共场所是他的战场，烟民手中点燃的香烟是他的敌人。”——被煤体认为“中国第一反烟人”和“堂·吉诃德大 战风车”的张跃认为香烟害死了他妹妹，跟中国3亿多烟民“较劲”，带动有志之士，在马路上、火车站广场抢别人的烟。虽 然不知道他这种行为算不算抢劫，但政府显然也意识到和他一样的问题：2006年3月广州市召开了控制吸烟立法征询会， 有望成为全国首个控烟立法的城市；武汉很多原来可以吸烟的地方已被划为新的“禁烟区”；卫生部已着手开展无烟奥运的工 作，保护人们在公共场所、公共交通工具、室内工作场所避免接触烟草烟雾。

　　不过，在游戏规则制定好前，在公共场合，你还是最好不要侵犯别人的人身自由，即使你找最近的警察、消防员或者 救护车(这个也许有一点用场)，还是无人能够为民拯“命”——现在要完全逃避二手烟，有本事便到机场禁烟区、投币式卫 生间或者核电厂去。

　　医院打针的身体隐私

　　“面无表情的医生只说三个字：脱裤子！我环顾左右犹豫不决……我的大屁股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今差 不多人手一个手机，手机又是MP3又是500万像素拍照功能齐全，要是有好事者偷拍下来弄到网上去那还得了？”

　　谷子在博客上的担心相信大家都有过。床头卡曝光病情、你不可告人的症状随时被候诊患者集体旁听、实习生观摩未 经你同意、化验单随时公开……在通过X光连你心肝脾肺都看得清楚的医院，你的所有隐私都合理地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北京市朝阳区第二人民医院就曾经被女患者控告脱衣是侵犯隐私，可惜后来法院驳回了女患者这个颇有创意的诉讼请求。

　　没有人喜欢将自己的讳疾在医院宣传。所以广东的一些医院已经实行一对一的封闭诊室，所以广西已经有了先进经验 ：一些医院敏感科室的医护人员开始在公开场合流行使用一种特殊的“暗语”交流，不再高声大嗓、毫无顾忌地谈论病情—— 宫外孕、子宫切除、宫颈癌癌症等病开始被“EP”、“THY”、“CA”等暗号代替。但总的来说，要在人多口杂的医院 讲究保护你的私人秘密似乎有点困难，总不能让护士先把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你的个人档案锁进保险箱，然后驱散人群，才挽 起袖子露出你雪白的手臂帮你输血吧？

　　裸体不自由

　　我们不能否认，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人有些奇怪的想法，例如当众裸体。在公众场合，不管目的是展示古希腊的裸体 遗风还是后现代的露阴癖，这种行为多数会换来道德谴责或者治安拘留。

　　生活经验告诉我们，把火车站广场当作天体营，是件很缺德的事情：看着杭州的裸体女性模特表演被查处，广州的裸 体得披上油彩作为行为艺术出现在街头，就知道“上海的马路、写字楼、商店更不是天体营,恐怕绝对不合适做天体秀场的” (一篇叫《夏日清凉无底线》的文章中写道)。北京市公安局说国际裸体日几位画家的集体裸体活动是扰乱社会秩序；江苏省 来京人员朱某向行人裸露生殖器被处以治安拘留……如果你真的很想在大家欣赏的目光下暴露你完美的裸体，建议考虑如下国 家：南非，在这个国家的“自由日”，有“赤裸胡士托”；奥地利，达切丝汀格莱斯切尔峰已建成了首个裸体滑雪场；或者法 国、美国等地的天体营。也许，你说公众的道德暴力侵犯了你当众裸体的权利，但你不想被邻居大妈鄙视为流氓的话，还是尝 试去下公共澡堂、搞人体彩绘或者写诗(余毒说诗歌是一场自由裸体运动)，起码这样你不算故意污染别人眼球。

　　电话里有没有公共空间

　　深圳、武汉有公司开设手机定位服务，可通过短信或网络全国定位对方手机——前提是，对方发送一条短信授权。也 就是说，若老婆自作主张用你的手机发个授权短信，你的动向就掌握在家里的如来佛手中。说不定哪天，你告诉老婆自己在中 信广场加班，老婆秘密收到的短信却是某某酒吧或酒店。这样的好东西，一定是严守一们痛，河东狮子们快。

　　我们自以为最隐私的电话或者电话号码也许在信息社会已失去了更多神秘感。且不论早前近600位明星的私人手机 号码在论坛曝光，《今日美国报》5月11日援引有关知情者的话说，美国最大的几家电话公司向美国国家安全局秘密提供了 数千万美国民众的通话记录，这可能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数据库，最终目标是要将美国境内拨打的每一个电话都收入这一数据 库中——理由是查找和追踪恐怖分子。看，一度标榜人权的自由女神也忍不住出手了。

　　电子眼

　　试列全国各地某几个存在电子摄像头的地方：广州火车站西广场的公厕、四川瑞登通讯有限责任公司的天花板、郑州 交运集团的客车、兰州市三十三中的全部教室、中国人大的女生宿舍走廊、南京的600个路口。在树枝的缝隙间、在你不经 意的角落处，这些电子的眼睛在公共安全、预防犯罪、维护公平等名义下，把可能不知情的你摄入其中。

　　到底全世界有多少电子眼？在一些Webcam站点，可以通过拍摄的场景和摄像机所在的国家来分类查找Webc am，即使想看看美国某个风景区、日本某酒店的大堂的即时画面都可以找到。而《中国计算机报》上的一篇《上万人惨遭偷 窥摄像头成隐私炸弹》文章中写道：“只要在Google中搜索简单的关键字，就可以无阻碍地连入全球超过1000个没 有保护措施的监控摄像头。”由于部分网络摄像头的技术和设置缺陷，你可以看到“学校、饭店、洗衣店、

　　口香糖禁令和实名制

　　1992年以后，在别人家门前随便拍照也会被警察带走的新加坡，全国大小角落里曾经都有标语提示，时刻警告居 民和游人，如果胆敢嚼口香糖就将面临严厉惩罚。新加坡人提醒你，不要以为口香糖在你嘴里咀嚼，就算你私人事。后来好不 容易解禁了，购买者又必须登记身份。中国人肯定不理解，吃块口香糖而已，居然要登记身份，这算不算侵犯我隐私？

　　保持这种想法的中国人让手机实名制、网络实名制带来持续争论而热闹非凡。从玄妙的角度讲，中国人讲风水，姓名 和生辰八字岂能随便告诉陌生人；从性格的角度讲，中国人谨慎，自己事当然越少人知越好；从现代人权利的角度讲，想边吃 块口香糖边上个网难道也要去政府登记？好了，社会管理是方便了，但这种方便似乎侵略了我们的私人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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