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孕妈妈：是非声不断

　　随着市场经济的社会化，商业模式的参透已经达到无孔不入的地步。代孕妈妈的风行、代孕网站的兴起—生儿育女竟 可以成为一种“生产工艺”；而出租子宫的女性更甘愿沦为生育机器。

　　-观察记者 马小真

　　代孕协议现身杭州

　　前不久，记者在参加一个私人聚会时，一位交往颇深的朋友在席间说起了一桩在她看来“相当有趣”的事—代孕。“ 我家的一位世交，在上海做进出口贸易生意，相当有钱。结婚很多年了，因为女方怕怀孕太辛苦又变丑，所以一直没有要孩子 。但他们思想都特新潮，居然想到了找‘代孕妈妈’的法子！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中间帮他们穿针引线，不仅找到了代孕中介机 构，还签了份代孕协议呢！。”

　　数日后，一直惦记着此事的记者找到了这位做代孕中间人的朋友，并用“软磨硬缠”之攻势，“胁迫”她将那份长达 6页的“代孕协议”呈现出来让记者“开开眼”—

　　“……本协议有效期为即日起至代孕方所生育的甲方亲生子(女)满月为止。最长期限为即日起＿个月。如果一方违 约或者需要承担协议规定的责任，有效期至违约方(担责方)完全承担并履行其相关责任。乙方在服务期间所生养的小孩必须 是甲方的亲生子(女)，并在生产后做

　　记者花了将近2个小时的时间仔细看完这份总共有40条项目的协议，不得不承认为了妥善安排“代孕”事项及保护 当事人利益，它的细致与周全绝对超乎了记者的想像。

　　不过，对于协议之外的事情，比如说代孕方究竟是谁，乙方所获代孕费及代孕中介费为多少等等，记者的朋友始终不 愿再多透露。“我将代孕服务的内容给你看，原本就已违反游戏规则了。”

　　记者哑然。

　　虽然代孕生子在今天已不是什么特别新鲜的事了，然而如此真实的面对，尤其是看过代孕协议后，还是不免“异念横 生”—随着科技对生命科学的研究不断突破，人类不仅发明了试管婴儿，甚至还可以克隆自己，从这个意义上说，代孕妈妈的 出现，就更成为一种操作性极强也极为便利的可能。但如今，这一愈演愈烈的社会现象，究竟是挑战传统生育观念，还是人类 文明进程的体现？而作为代孕一方，她们又将会有着怎样的心路历程和不一般的人生经历？最重要的是，看似完善的代孕协议 是否具备法律效应，并为中国现行的相关制度所认可呢？

　　出租子宫是非不断

　　在记者的了解中，目前从事“代孕”这个职业的女性已随着社会开放度和包容度的增大，正渐渐从农村过度到城市。 在北京、上海、武汉等大中城市，都活跃着这样一种特殊人群。她们身份学历各异，却走着相近的人生路。

　　古有卖儿贩女为求取盘中餐的穷苦百姓，今有专门替他人怀孕生产的女人。历史多么惊人的相似。无一例外的是—贫 困生活成了她们不得不选择这种人生的理由。

　　朱红毕业于南方某名牌大学，四年前，她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双重打击。先是与丈夫合开的公司因严重亏损而倒闭，半 年后，有外遇的丈夫与她离了婚并飞往异国。

　　几乎身无分文的朱红整日躺在出租房里不思茶饭。去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在网上看到了一则征求代孕妈妈的消息后 ，不由怦然心动。时年28岁的她已经生育过一个孩子，而且又毕业于名校，外形也非常出众，身体也没什么病患或缺陷…… 朱红觉得自己的条件完全符合“代孕妈妈”的要求，当然最令她心动的便是15万的“代孕报酬”。15万，她多么需要这笔 钱，或许还能东山再起！

　　决心定了之后，一切就按计划的进行。由于需求方对她的极其满意，因此接下来的事顺利的让她都觉得意外。受孕后 ，租房、请保姆、每月的开支及营养费，对方都安排的非常细致。而那段时间，朱红对老家的父母说，自己将要劳务输出到南 亚去工作一年，这一年不回国了。

　　……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朱红生下孩子两个月后，“东家”就把孩子接回去了。拿着一张15万的支票，朱红落下了难 以言状的泪。如果不是因为生活所迫，自己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度过人生的难关吗？在最短的时间内，朱红恢复了身体，并回 到了老家。而那个曾无限喜爱的南方城市，朱红说，她永远不会再去了，因为那里有她一生都不愿再提及的痛。“那简直是我 人生的一个污点。”

　　“只要各方面条件优越，代孕女性就能得到10万元以上的报酬。”这样的金钱诱惑对目前很多生活困顿的女性来说 ，确实是赚钱的一处捷径。“神不知鬼不觉，用一年的时间完成怀孕生子，赚上个10万20万的，又有谁会知道呢!”这是 记者在一个代孕网上看到的所谓“代孕志愿者”的留言。

　　但是凡事皆有两面性。因代孕引发的悲剧，也总会超出人们的预想范围而同样不可避免。2005年，武汉一代孕妈 妈因对代孕孩子非常思念，于是趁需求方不注意时，上他们家把孩子抢走，却不慎在逃跑过程中抱着孩子坠楼身亡；2006 年1月，北京一代孕妈妈在怀孕过程中，因为男主人对其呵护备至而产生了恋情，最终导致需求方夫妇

　　对于上述种种是非不断的代孕现象，郑州大学应用社会学研究所所长张明锁教授忧心的同时很是反对：“‘代孕’可 以认为是俗称的‘借种’，是我国法规明令禁止的。借腹生子有违社会公德，这是一种侵犯人权的行为。类似‘代孕’的事件 也往往以悲剧收场，经常会引发婚外情、家庭纠纷，甚至是恶性案件。”

　　代孕热背后的冷思考

　　对于代孕，医学上的解释为：代孕实质是试管婴儿技术的延伸，它是将一对夫妇的精子与卵子在体外试管中人工授精 ，再进行人工培育形成胚胎，植入另一位有正常子宫功能的代孕母亲体内。代孕有一定的风险，如果出现意外，将会危及生命 。而记者从一些国内代孕网上看到的介绍，“代孕母亲”不仅负责代孕，有的甚至还提供卵子，并可发生非婚性行为，这样的 代孕显然与医学界原来提出的“代孕技术”并不相符。因此，代孕引发的社会问题肯定是不可能避免的。

　　同时记者也发现，目前网上对代孕行为也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借腹生子”遭到了不少网友的反对，很多网友都表示 这是“出租子宫”，倘若发生关系则与“包二奶”无异。而在一家门户网站所做的调查中，有51%的被调查者认为代孕行为 是“恶行，我国应禁止”。也有网友说：“作为父母人性的起源，很显然，‘借腹生子’肯定会面临着人伦完整性问题。一个 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一个是孕育意义上的母亲，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但反对归反对，现在的问题是，代孕既然有社会需要，而生殖技术又为它提供了可能性，它就会有现实的必然性。杭 州的吴小姐结婚6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并曾有过两次在杭州某省级医院做试管婴儿失败的经历。“如果药物治疗和别的技术都 无法给我一个孩子的话，我想我很有可能会去找个代孕妈妈。”

　　但根据记者了解，卫生部于2001年就曾出台《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办法规定，任何医疗机构的代孕手 术都将受到惩罚。如此看来，吴小姐的愿望想要成真，还真的很有一番难度。但是希望总归也是客观存在的—著名医学博士、 妇产科教授乔杰很能理解一些需要代孕的不孕妇女：“代孕技术只是辅助生育技术中的一种，所以，禁止代孕，只可能会给极 少数的确无法自己孕育后代的母亲带来影响，绝不会影响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的发展。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有了相应的法律， 有了良好的市场运作秩序，我们也许会重新允许代孕技术的实施。”

　　所以，当我们冷静对待“借腹生子”以及“代孕妈妈”时，我们还需面对代孕不可避免地带来的法律上和社会学意义 上的困惑。代孕妈妈“难舍”“代孕孩子”怎么办？亲生父母反悔，拒要“代孕孩子”又怎么办？代孕妈妈与代孕子女在法律 上究竟有无利害关系？“代孕过程”如何操作等等，这些都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对此，浙江万马律师事物所的吴春黎律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代孕行为肯定会面临一系列法律上的问题。比如亲 权归属—到底谁是孩子法律上的父母？我个人认为，如果是完全代孕，代孕者与委托代孕男方应为生育孩子的亲生父母；如果 是局部代孕，其遗传基因是委托代孕夫妻双方的，与委托代孕夫妻双方有着必然的血缘关系。

　　但也有不同观点认为，亲子关系是基于子女出生的事实而发生的，并不以夫妻性交受孕为要件，而且，代孕者孕育期 间的饮食、情绪、行为及生产等都会对孩子产生直接影响，所以，代孕生育的孩子，在法律上存在难以界定等问题。在实践中 ，而对于自然人之间自愿订立的代孕合同并无相关法律规定，且代孕所生婴儿的法律父母为谁亦无法可依。

　　同样，对于有偿代孕应当禁止，这种行为视女性身体为商品，进行交易、买卖，违背法律精神，伤害人的尊严，更有 害于社会公共秩序。生育是一个无法预知的事情，如:代孕者在怀孕与生产过程中如出现意外或某种病变；代孕的婴儿出现意 外；代孕的孩子畸形、残疾；代孕者将孩子生产后不愿交出或委托人放弃孩子等等，诸如此类而导致的委托者与代孕者之间的 纠纷无法可依，代孕妈妈的权益很难得到法律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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