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江山巧为公共事业的无米之炊

　　一个经济欠发达地区，因财力不足，面对群众日益增长的公共服务需求，许多地方政府常常无能为力。而江山市政府却探索出了一条“借力发展”公共事业的新路子。

　　★采写/《小康》记者 李秀江

　　一个城市的发展总是和它的历史文化有着深深的渊源。地处浙、闽、赣三省交界处

的江山市，无论是教育、卫生，还是广播电视等诸项公共事业，都延承了江山的历史和人文精神。

　　江山市素有“东南锁钥”、“浙闽咽喉”之称，境内仙霞岭是浙闽要冲，旧有“仙霞天险”之美誉；黄巢开辟的仙霞古道“外通福建里通京”沟通浙闽，拉近两广；城南25公里处的江郎山，三爿巨石拨地冲天，世称“天半江郎”、“东南一绝”；更有被誉为“文化飞地”的历史文化名镇廿八都，还有清漾毛氏祖居地、浮盖山、峡里湖、月亮湖等众多璀璨的景点。

　　江山地灵人杰，历代人才辈出，“士多志节而学究本源”，“尚气节而励德行”，宋代有进士180名，元明两代有进士20名。民国时期，有为革命牺牲的姜天巢、余开法、徐葆兰等先烈，也是中国科学院院士毛江森、工程院院士徐元森、台湾大学文学院院长毛子水等知名人士的故乡。

　　不过在浙江省88个县市中，江山市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如何尽快缩短和发达地区的距离，如何在振兴经济的同时，全面推动社会事业的协调发展？“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兴工强市；要充分做好做足‘借力发展’这篇文章，在加大公共财政投入的同时，创新社会事业发展思路”，当时的市长，现在的市委书记吴雪桦的这段话，对整个社会事业的发展起到一个方向性的作用。就在这样一种思路的引导下，“借力发展”与“创新”理念渗透到社会事业发展的方方面面。

　　“出妙计”换来职教集团

　　2006年9月6日，江山市第一个教育集团——职业教育集团(下称职教集团)正式揭牌，这个立志于打造浙闽赣三省边界职教中心的教育集团，是以江山职业中专为主体，由12家企业、4所学校和5所中心成校共21家企事业单位组成的产教联合体。

　　很难想象，职教集团的前身——江山职业中专原来只有一座教学楼和两排破旧的平房，通往学校的惟一一条路是黄泥路，在校生从没超过1000人。

　　2000年，该校校长、现任职教集团董事长毛建军上任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教学结构改革，第一年就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招生999人。但这时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原来的校舍不够用，建新校舍又没钱，刚刚有了起色的职业中专又陷入了困局。

　　“当时江山市的财政很紧张，有没有别的办法来建校舍呢？”江山市副市长何蔚萍说，“江山市政府提出的思路是‘用别人的钱办我们的事。’就是找一个建筑商，政策给予优惠，工程款分期付清。”

　　“宿舍解决了，招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第二年学校又招生1200多人，现在每年招生1500人。”毛建军介绍说，现在我们己经发展成为占地面积333亩，建筑面积4.5万平方米，办学规模80个班，在校生近6000人的职业教育集团，我们的目标是要成为浙闽赣三省职业教育的中心。

　　“希望江山职业教育集团坚持产教结合的发展路子，通过三至五年的努力将集团建成全国一流、高效高质的实用型人才培养培训基地。”江山市市长傅根友在揭牌仪式上的讲话印证了江山市要做强做大教育品牌的决心。

　　“出牌子”建成两所中学

　　江山市发展教育可谓费尽心思，江山中学是所百年老校，也是江山市第一公立品牌学校。但江山中学当时占地面积只有78亩，20多个班级，已经远远不能适应学校的发展，要搬迁江山中学，最少也要6000万元。当时财政收入只有1.8亿，完全是吃饭财政。这笔钱从哪里出呢？

　　“办教育不能等，等一年就有可能耽误一代人。”时任市长的吴雪桦以他的思路来着手解决江山中学搬迁的问题。江山市于2002年11月成立了江山市教育发展投资有限公司(下称教投公司)，由教育局局长出任董事长，副局长出任总经理，然后在信用社信用贷款4800万元。资金到位后，江山市征地350亩作为江山中学的新校址。第一期工程建起学生宿舍、食堂、教学楼、行政楼。一年之后的2004年春节刚过，江山中学全部搬迁到新校舍。然后将老校舍的78亩土地公开拍买，拍得1.16亿元。接下来，就又用拍卖土地所得款支付一期工程款，同时建设江山中学二期工程，图书大楼、体育馆、艺术楼等等。现在，总投资达1.63亿元、占地350亩、建筑面积8万平方米、60个班级规模的江山中学迁建工程全部完成。浙江省教育厅长侯靖方评价为，“浙江省最漂亮，最大气，最有品位的学校之一”。而这时，市财政刚刚为这所学校支付了贴息资金1000万元。

　　迁建江山中学，江山市只是挂出了“教投公司”的牌子，就“用明天的钱办了今天的事”。采取同样的办法，江山市政府公开授出了一块“实验中学”四个字的铜牌就换来了一所省重点中学。

　　1993年前，江山市城区只有三所小学，随着人口的自然增长和大量农民子弟进城，市政府出资建起了第四所小学。“到1998年问题就凸显出来了，第四所小学学生就要毕业了，我们却没有为这所小学配套中学，这些学生去哪上初中？”何蔚萍说，当时要建一所中学，全部建成需要2000万元。那个时候政府发工资都常要到省财政厅借钱，根本没有钱来建一所新的中学。

　　“我们到处借钱也借不到，也没有人愿意投资中学，只好到发达地区去开拓思路，学习经验。”何蔚萍带着教育局长、副局长、各学校校长一行15人来到金华、

　　随后，何蔚萍动员江山市教育局副局长沈明去办一所民办初中，并为他租借好了校址，前两年租金免费。1999年5月4日，江山市政府召开了一场隆重的授牌仪式，市五大班子、教育局领导、各学校校长全部参加，沈明从市领导手中接过一块“实验中学”的牌子，就开始了他的办学生涯。

　　沈明曾当过江山二中的校长，办学非常有经验，但经营学校却是他面临的新课题。他拿到的最重要的优惠政策是，可以从全市挑选好老师，结果从报考的400多位教师中录用了38位优秀教师。好老师带动好生源。实验中学第一年招生就非常成功。到第三年的时候，小有积累的实验中学提出要自建校园。江山市政府在城区征用了88亩的土地，无偿提供给实验中学建新校舍。一年后全新的实验中学建成投入使用，总投资达4000万元。

　　“当年北京在申办奥运会时曾提出过一个口号——‘给北京一个机会，还世界一个奇迹’。可以套用这句话，江山给了沈明一块牌子，沈明还给江山一座省重点中学。”何蔚萍很欣慰。

　　“出点子”盘活广电局

　　积极转换思路，不等不靠财政拨款，江山市搞活了教育整盘棋。运用同样的战术，靠一个个意想不到的“点子”，江山市广播电视局很快也扭转了举步维艰的局面，变成了江山市最具活力和创新意识的单位。

　　1998年，广电局局长胡韶良上任时，广电局非常困难，许多设备都非常落后，有很多已经坏的不能用，江山市录制的新闻片送到省台根本就不能用，图像太模糊，人脸都是红红的。江山市当时保证教师的工资发放都有困难，给广电事业财政拨款就更有限。

　　“广电事业怎么办？不能等啊？” 胡韶良说。为此，广电局每年招开一次科技创新大会，发动全局上下所有的人，想办法把老设备改造成新设备，提高老设备的利用率。这也是市政府提出的“花小钱办大事”的思路，科技创新大会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广电局逐渐摆脱了困境。

　　“教育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广电局是科技人才最集中的地方，广电局应走在科技创新的前列，应该人人懂电脑。”胡韶良很赞成市委市政府提出的要求，但是买电脑的钱从哪来？通过每年一次的科技创新大会，职工的创新意识不断加强，办法点子越来越多。这一次，广电局又创造性地推出了一套“私买公助”的方案，就是先由职工自己出钱买电脑，局里每台每年补贴1000元，连补3～4年。所购电脑可放在家里，也可放在单位，但要确证用于工作时间的使用。政策一出，全局上下纷纷都买了电脑，连传达室的老大爷也买了电脑。因为接下来推行的就是无纸化办公。

　　这又得益于党政办公软件开发。一个县级市的广电局居然开发了一套完整的党政办公软件，这在国内也许是绝无仅有的。而且这套软件非常实用，又好学易懂。六年运行下来，获得广泛好评。现在整个衢州地区党政系统使用的都是这套办公软件，并且销售到4个省28个市县区。此外，由广电局主办的江山信息网现在日点击量超过5万人，在中国城市区域网站中排名第5。

　　创新体现在广电局全局上上下下的每一个细节中。江山信息网成立了一个企业家俱乐部，为企业家提供在线视频直播。但是广电局已没有现成场地可以利用。他们就动脑筋，居然把广电局两幢楼之间的过道，装修成了视频直播间。何蔚萍对此很感叹，“我们常说螺蛳壳里做道场。这个螺蛳壳里居然做出了大道场。连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

　　“出政策”引来投资无数

　　“我出政策你出钱”，这句话对于民间资本太有诱惑力了。

　　2003年，根据地方卫生规划布局，江山市政府拟在市区城北新建一所民办综合性医院。8月，江山市政府通过《浙江日报》等各类媒体面向社会公开引资办医院，最终，浙江贝林实业集团获得了城北医院(现定名为江山贝林医院)50年的土地使用权、建设权和经营权。

　　2005年11月12日，江山市贝林医院正式投入使用，总投资达1.2亿元，成为浙西最大的民营医院。

　　“政策就是商机。”贝林医院抓住了这个商机，更多的民间资本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江山市许多民办幼儿园就是在“我出政策你出钱”的政策中发展起来的，对此体会最深的是张建春。

　　据江山市教育局局长郑振荣介绍，江山市现有275所幼儿园，其中只有3所是公办幼儿园，其他都是民间办学，张建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年，只有22岁的张建春从一所公办幼儿园辞职，租用民房办了一个幼儿班。因为她是

　　现在，张建春与张建国已经成立了江山市国春教育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下称国春公司)，是江山市专业投资幼儿园的民营公司，旗下拥有总投资1000多万元的城南幼儿园，投资170万元的石门镇大风车幼儿园，投资270万的白沙村幼儿园，投资270万元的周家青幼儿园等5所幼儿园。

　　江山公共事业的发展，显示出蓬蓬勃勃的生机和强大的生命力：总投资1.6亿元的江山中学，总投资1.2亿元的江山市贝林医院；总投资4000万元的桃源骨伤科医院；总投资4000万元的江山市实验中学……而在整个公共事业大发展的同时，江山经济发展同样令人瞩目。2000年地方财政收入为1.1亿元，2005年达到3.6亿元；2000国内生产总值为35亿元，2005年已达到70亿元。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何才能做好‘无米之炊’，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调动了民间资金来做公共产品？江山市的做法是，政策上支持，人才上流通，服务上跟紧。关键是政府的认识要到位：首先要确立政府不与民争利的思想。所有老百姓愿意投资的公共领域都应鼓励老百姓进入，政府千万不要为保某一块利益而把着不放；其二是所有公布的优惠政策必须一以贯之执行到底，有时因为形势变化，该赔也得赔。政府的公信力与老百姓愿意投资社会事业的意愿成正比；其三，要把民营资本象国有资本一样来珍惜。民营资本在投资社会事业的过程中往往会遇到很多的困难。这时，政府应象帮助国有企业一样帮助民营资本渡过难关。其实江山每一个投身社会事业的民企，在发展过程中都曾遇到过很多的困难。但政府每一次都尽力帮他们度过难关。所以他们才有今天的辉煌。而我们江山的社会事业就因为他们的辉煌而辉煌。”市委书记吴雪桦的最后一段发人深省的话，应该就是江山为“无米之炊”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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