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剧已到了百年寿辰。回顾百年越剧的历史，可以凝练的话题很多，我觉得但最值得研究的则是越剧历经百年所展现的“越剧精神”。
1906年3月26日，我们嵊州唱书艺人在甘霖村东王村用稻桶和门板搭起的简陋舞台上，把已经有50年历史的“落地唱书”演成了“戏”，一个极具魅力的新兴剧种——越剧从此在剡溪大地上诞生。此后，越剧历经了小歌班、绍兴文戏男班、绍兴文戏女班、女子越剧、
男女合演等发展阶段，几经沧桑，百折不挠，终以真切细腻的表演、委婉动听的唱腔、优美抒情的风格，赢得了全国乃至海外广大观众的喜爱。如今，这朵发祥于嵊州乡间的小花，已成为享誉世界的中国第二大剧种，被文化部列入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越剧之所以能铸就百年辉煌，靠的是一种大胆开拓、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越剧发展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改革、不断创新的历史。从落地唱书到小歌班，从男班到女班，从《呤嗄调》到《四工调》到《尺调腔》、《弦下腔》，从幕表戏到剧本戏，从传统演出形式到综合性艺术体制的建立，从田间野调到众多流派的产生，无一不是艺术上不断改革、不断开拓、不断创新的结果。需要强调的是，嵊州女子是越剧艺术中的一大亮点。她们不仅是越剧艺术最忠实的观众群，而且她们敢于大胆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直接参与演出，并成为越剧舞台的主体。这在中国300多个地方戏曲剧种中独一无二。她们不仅在越剧舞台塑造了祝英台、崔莺莺、刘兰芝等追求自由、爱情和理想，反抗封建礼教的女性形象，在现实的妇女解放运动中也涌现出了“三花一鹃”，“越剧十姐妹”杰出代表。
越剧之所以能铸就百年辉煌，靠的是一种坚韧不拔、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越剧诞生于清末，成长于民国，辉煌于新中国建立之后。越剧诞生之后，就长期受到封建势力、传统观念的歧视、压制和摧残，一度被称为“讨饭戏”。一代代越剧艺人却把演戏执著追求，甘愿为之献身。为了让越剧登上上海舞台，嵊州的男班虽被一次又一次拒之戏院门外却依然不消沉，不气馁，终于用自己独有的剡腔越调打动了上海观众的心，成为闯荡上海的几十个剧种中唯一留驻上海并持续唱红的剧种。在女子越剧唱红上海滩之后，在袁雪芬等越剧演员大胆倡导越剧改革并将《祥林嫂》等新戏推上舞台之后，越剧艺人面临的是威压和利诱。但他们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坚定地走自己的路，显示了为越剧艺术而献身的气节和骨气。
越剧之所以能铸就百年辉煌，靠的是一种海纳百川、广容博取的开放精神。毋容讳言，越剧在创始之初是幼稚的，简陋的，粗糙的。一代又一代越剧艺人虚怀若谷，对兄弟剧种的精华兼收并蓄，去粗存精，去伪存真，使越剧艺术日臻成熟完善。越剧从一个不起眼甚至被人看不起的、各方面都很简陋的地方小剧种，发展成在全国有影响的大剧种，只用了三四十年的时间。根本原因就是善于吸收，把自身的劣势转化为自身的优势。越剧有“三源一流”之说。“三源”就是民间文化、古典文化、现代文化，“一流”就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开始的越剧流派全面改革。当时的吸收话剧艺术，五六十年代的吸收绍剧艺术，六七十年代的吸收现代京剧艺术，八十年代以来的吸收舞剧、歌剧乃至海外艺术，使越剧从单一的“唱书”成为综合的舞台艺术。越剧艺人的开放意识使他们敢于走出山门，闯荡世界，并在大上海搭台唱戏，最终融入全球一体化的文化交流之中，完成了越剧从农耕文化向都市文化及城乡多元文化的升华，这在众多的地方戏曲中也是独树一帜。可以说，越剧百年的历史，显示的是中国民族文化从农业文化向工业文明的进步，印证的是小农经济向市场经济的历程，蕴含的是兼容并蓄的开放文化，体现的是与时俱进的时代文明。
越剧之所以能铸就百年辉煌，靠的是一种扎根民间、服务大众的民本精神。越剧的首创者是广大劳动群众，登台演出的艺人出身于劳动群众，最忠实的观众也是广大劳动群众。越剧的表演内容是普通民众耳熟能详的故事，越剧的表现形式为平民百姓喜闻乐见，越剧所演绎的主题大多反映百姓的生活情趣和理想，颂扬真善美，鞭挞假恶丑。越剧虽然已铸就百年辉煌，却依然保持着当初“的笃班”的传统，舞台不论，城乡不论，观众不论，行头不论，一把胡琴，一对演员，嗓子一清便可开唱。这是越剧艺术生生不息、长盛不衰的活力源泉。当代中国进入市场经济和改革开放的时代之后，外来文化的冲击和文化多元化的趋势使许多地方剧种生存困难，但越剧因有广厚的观众基础而繁荣依然，星罗棋布的民间剧团还使越剧成为致富百姓的文化产业。
回眸越剧百年历史，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精神的力量。百年峥嵘岁月，百年上下求索，越剧的发展始终高扬的是一种开放创新、自强不息、积极向上的民族精神。越剧精神既是浙江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又与胆剑精神一脉相承，更是嵊州精神的生动写照。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和谐社会的今天，我们有责任、有义务进一步继承和弘扬越剧精神，使之成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强大精神动力。
（作者为浙江嵊州市委书记）
作者：陈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