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大清华是否沦为二流大学的争论沸沸扬扬。去年香港的大学招走了几位内地状元，今年招走的优等生更多一些。于是有人惊呼这样持续下去，北大清华就难免成二流大学了。其实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的硬件早已超过北大清华，教授面向全世界招纳英才，美国名校的中国学生都把香港作为第一求职地，香港大学的奖学金比内地高出许多，所以香港大学非北大清华可比。
这些大部分是事实，但断言北大清华已比不上香港的大学被扫为二流，则有点轻率了。首先，香港是英语教学，在英语成为准世界语的当今，加上出国留洋仍是国内潮流，学生当然愿意率先选择香港。如果让这些学生在德语、日语为主的名校和香港大学之间选择，那么也可能率先选择香港。几位学生选择香港大学而弃北大清华，不能说明北大清华就从一流降到了二流。
其次，香港大学提供的奖学金高于北大清华，也不能成北大清华成二流的根据，因为香港的生活水准本来很高。如果把欧美二流、三流大学的奖学金拿来与北大清华相比，北大清华照样比不过，但不能说北大清华就沦落了。我有位朋友在美国某公司当技术总监，曾在美国名校拿全额奖学金得到博士学位，说起他留在美国工作并取得较好的业绩，他说全依赖于西安电子科技大学读研究生和做项目时积累的经验，“看家本领都是在中国学到的，美国留学只是为得到绿卡起了作用”。
再次，留美中国学生首选香港与工资高有直接关系，但不能说留学生把回国作为最后选择是因为内地大学比香港大学的质量差。香港的大学老师的待遇全球第一，可以把哈佛、耶鲁、剑桥、牛津都比下去，但里边躲藏的人是否都是世界一流人才呢？余秋雨在他的博客里讲到这样一个故事：他多年前到香港开会，遇到一位同龄又同专业的教授，工资是他的3000倍，超出了让他吃惊的边界。有点吃惊的倒是，那位香港教授没有写过任何著作，给研究生开列的主要参考书中有三本是余秋雨的著作。从工资上判定教学质量，同样有失公允。
在这场争论中，很多人显示了批判的锋芒，但缺乏对症下药的冷静。在准确地诊断出许多弊病后，有的批判者可开出的药方却只是照搬发达国家的模式，建立美国式的多元格局，鼓励私立大学，国家停止给北大清华的直接拨款……我总在想，假如国家停止给北大清华拨款，至少在目前，两校的毕业生有像哈佛毕业生那样足够的钱和公益心来捐助学校经费吗？北大清华的学费会不会高过哈佛、耶鲁、牛津、剑桥？北大清华很可能不是冲刺所谓的一流，而是死亡。
钱穆说过，只有等中国和西方发达国家的经济水平差距缩小的时候，对文化的讨论才可能心平气和和深思熟虑。对中国大学的评价也一样，只有当中国经济能力和西方差不多的情况下，才能有真正的公允。
□白烁（北京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