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位“资深教授”的最后告别
他曾是全国人民都知晓的“学界泰斗”,是中国的“国宝”,虽然,他的研究领域在全世界,了解的人都寥寥可数。
98岁的季羡林悄然长逝。而在北大新闻中心对外发布的相关消息中,季羡林的名字后面没有“国学大师“等名头,只称其为“北京大学资深教授”。
相比设在学校灵堂的安静,许多媒体的反应显得有些喧嚣,热闹得似乎打扰到了那本该属于老先生的平静。
本刊记者/唐磊
季羡林的灵堂设在北京大学百周年纪念讲堂大厅。之前,在2006年,北大另一教授王选的吊唁活动,也以同样的规格在这里举行。
季羡林1946年从德国回国后担任北大教授,此后一直工作、生活在燕园。将他的追思会放在校园里应是再合适不过了。季羡林的儿子季承在接受采访时也表示,父亲的后事由学校安排。
7月11日9时,98岁的季羡林在北京301医院逝世。
在他的名字后面,是很长一串关于他学术身份的介绍:著名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思想家、东方学家、梵文巴利文专家、佛学家、翻译家、作家,精通12种语言。作为北京大学的教授,季羡林同时担任中国文化书院院务委员会主席、中科院院士,曾拥有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委员、北京大学副校长、中国社科院南亚研究所所长等诸多“职称”。而被大众与媒体提及最多的是,“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
11日上午,北京大学党委书记闵维方和校长周其凤等北大领导得到消息后很快赶到医院探望慰问家属。随后,相继来到医院的是国家领导人,据季羡林的学生钱文忠的博客记录, 11时,国务委员刘延东到医院看望。12时,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从会场赶到医院,温家宝说:“我准备在8月6日为您(季羡林)祝贺生日,还准备了几个问题准备和您讨论啊。”
当日,北京大学成立治丧工作组,学校党委书记闵维方和校长周其凤担任组长,党委副书记杨河任办公室主任。相关工作有条不紊,并没有特别之处。
比北大和国家领导人反应更快的是各界媒体,新浪网、搜狐等门户网站均迅速在头条报道了“国学大师病逝”的专题,新华社、中新社、人民日报也均以“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逝世”这类的标题报道了此事。而在同日,另一名文化大师,我国著名哲学家、宗教学家、历史学家,93岁的任继愈去世,虽然胡锦涛等国家领导也发去了唁电,但相关消息却在当天的许多媒体中被匆匆带过。
相比媒体的高调,在北大新闻中心对外发布的相关消息中,季羡林的名字后面没有“国学大师”等名头,只称其为“北京大学资深教授”。
“就是资深教授,这是学校开会议定的。”季羡林的学生王邦维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什么叫国学大师,(有这个头衔的人)有很多啊,弄不清楚。”
其实,这应该也是季先生最希望的结果。季羡林曾在自己的书中表示,要摘掉“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三项桂冠。“我自己被戴上了这一顶桂冠(国学大师),却是浑身起鸡皮疙瘩。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
12日11时40分, 灵堂正式开放。最先前来吊唁的是北京大学党委书记闵维方、常务副校长林建华等领导,校长周其凤在台湾访问,未到场。正值暑假,校园里的学生老师不如往日多,但灵堂开放前,等候吊唁的队伍已排出了四五十米,纵穿百年纪念讲堂广场。
相比于一些公众人物的追思会,这场追思会安静许多、干净许多。
在北大百年纪念讲堂大厅外墙上,悬挂着“深切怀念季羡林先生”的条幅。大厅正中原有的景观墙前,临时搭起黑色布墙上面写着“沉痛悼念季羡林先生”,正中悬挂季羡林的遗像——头戴绒帽、身穿标志性深蓝色布制中山装。大厅内摆满了花圈、花篮。
等候的队伍一直有序地排着,没有闲人在灵堂外围观,除了媒体,也极少拍照者,不需要维持秩序。广场上的工作人员只有一位学生,他抱着纸箱顺着队伍发放白色小花。
等候队伍也并不一味地拉长,总是保持在以百年纪念讲堂广场南部的边缘为队伍的末端。吊唁完的人离开,又有刚到的人加入等候。不时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来到现场,他们大都是学界学者,或是季羡林的学生,没有专人护送接待,只要身体允许,他们都选择排队等候,而不是走“嘉宾通道”。
灵堂东侧转角处是百年纪念讲堂的演出售票口,在正常工作,如果站在窗口,甚至不会发觉广场上的排队的队伍,和大厅内的吊唁。
13日,灵堂内增加了胡锦涛、江泽民、温家宝、贾庆林、李长春、习近平、李克强等领导人敬献的花圈。灵堂外的情形和12日没什么不同。
离开百年纪念讲堂所在区域,北大校园的一切都正常进行。只是偶尔看到拿着菊花的人从身边匆匆经过,提醒着你,北大失去了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