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从铁路变局看市场化改革长征

　　民营企业进入铁路运输产业是不是一定赢利？没有人敢保证这一点。但是，平等的竞争机会是至关重要的。就像吉利汽车的李书福说过的一句话，你给我一个失败的机会好不好。

　　经过20余年持续的改革，中国宣布自己已经转型成为一个市场经济国家。但是，市场化改革是一次长征。从国企改革的角度看，还有许多路要走。

　　近期看到一则关于“首条民资参股铁路开全国先河”的消息。据《人民日报》报道，中国首条民资参股的铁路———衢（州）常（山）铁路就要开工了。据悉，该项目总投资概算约6.751亿元，已确定由铁道部、常山县政府和民营企业常山水泥有限公司三方合资兴建。目前，由三方组建的合资公司“衢常铁路有限公司”的名称已通过国家工商总局的预登记。铁道部副部长王兆成称，衢常铁路的“民资参建”模式，开了全国的先河。

　　近几年来，铁道部一直在积极探索铁路建设投融资体制的改革与创新。根据铁道部的《中长期铁路网规划》蓝图，到2020年，我国铁路营运里程将增至10万公里。若要实现这一目标，未来我国铁路建设将需要投入资金达2万亿元，即平均每年需投资1300亿元左右。2004年，铁道部与22个盛市、自治区签署了《会谈纪要》，希望以“部省合资”的模式解决铁路建设的资金问题，发挥地方政府和民资参与铁路建设的积极性，从而完成国家中长期路网计划的建设。在今年1月12日的全国铁路工作会议上，铁道部部长刘志军再次强调，将拓宽融资渠道，积极吸引地方政府、企业、民间、境外等资金参与铁路建设。

　　对于这则民营资本参股铁路的消息，我的第一个感受是“欣喜”，新中国半个多世纪之久，到今天总算有了民营参股铁路。第二个感受是“幸运”，幸亏国家发展快，资金不足需要民间资金的加入，假如国家资金充足，民营进入的进程也许会更加漫长一些吧。第三个感受是“辛酸”，如果仅从铁路的民营化而论，我们相比美国等先行国家而言，不知落后了多少年。

　　美国第一条铁路就是私人修建的。到19世纪40年代末，私人资本投资铁路使美国掀起了铁路建设的热潮，并由此导致了美国历史上巨型企业的出现、“两权分离”以及现代职业经理阶层得以形成。显然，就民营企业进军铁路建设而言，中国与美国相差整整两个世纪，而两者在规模和影响力方面，当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虽然中国已经自认为进入了市场经济国家的行列，但从这百年差距看，显然还有许多值得反思和追赶的地方。

　　回顾一下中国近代经济的发展史，是从官办企业开始，并经历了官办、官督商办、官商合办等若干阶段。可是，历史上从来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以及外资企业具有同等待遇，直到《国务院关于鼓励支持和引导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的颁布。随着“36条”的颁布，民营企业必然在越来越多的领域实现零的突破。衢常铁路的“民资参建”模式，可算是在恰当的时候给中国送来了第一缕春风。

　　民营企业进入铁路运输产业是不是一定赢利？没有人敢保证这一点。但是，平等的竞争机会是至关重要的。就像吉利汽车的李书福说过的一句话，你给我一个失败的机会好不好。铁路如此，银行业、航空业、石油业以及电讯业的发展何尝不是如此。

　　相比民营参股铁路，铁老大的改革的艰难同样引人注目。

　　长期以来，铁路系统实行政企合一的体制，其效率之低、服务之差一直被社会、媒体、消费者所诟病，呼唤改革的声音日甚。面对各方面的压力，长期落后于各行业改革步伐的铁路系统也坐不住了，陆续推出了“主辅分离”改革、“网运分离”试点和近期沸沸扬扬的“分局撤销”改革。对于实行几十年计划体制的铁道部来说，实属不易。

　　然而，“分局撤销”改革是以“扁平化管理”为旗帜开局的。据铁道部统计，此次体制改革后，撤销了41个分局，全路的站点数量减少了约30%，分流员工约2万人，据统计，每年将可节约各项成本11亿元。

　　但是，人们对分局撤销这种内部组织层次调整的改革效果持有不同的看法。因为扁平化管理虽然可提高效率，降低成本，但同时会造成由于功能上移而使路局运作成本增加，影响路局机关效率，将考验管理尺度增大后的路局的管理能力，分流人员的安置或与新岗位的磨合成本也会增加。更加重要的是，铁路的改革却彻底地回避了制度层面的改革，完全不触及政企分开这一根本性问题。

　　铁路是一个带有明显自然垄断特征的行业，由于政企合一的体制，使其垄断又具有强烈的行政性垄断特征。铁路的任何改革都必须围绕这两点展开：一是必须实现政企分开，将铁道部的政府管理职能从现铁道部分离出来，组成一个高效的行业管理部门，履行政府职能；二是要实现网运分离。网运分离能将具有自然垄断特点的路网基础设施与具有市场竞争性的铁路客货运输分离开，实现垄断性资源与竞争性资源的剥离和重新配置，有利于铁路运输业的壮大发展。

　　然而，铁路系统2003年的“网运分离”改革试点在推行一段时间后如昙花一现，无果而终，取而代之的反而是“网运合一，区域竞争”这种强化垄断的论调。这不能不说是铁路改革的悲哀。值得庆幸的是，“网运合一，区域竞争”的方案并未获得国务院的批准。在近日发布的《国务院关于2005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意见》中，已明确要求抓紧研究并提出铁路体制改革方案，垄断的“老大”如何深化改革，世人还需拭目以待。

　　（注：此文系作者与曾子详合著）

　　作者：国资委研究中心宏观战略部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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