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阳鹏:望中国经济多一点“性感”

2014年01月06日13:22  海外网

  最近采访一位观察中国企业多年的外国教授,谈到他最近对中国光伏业骤升骤陨的研究,说到光伏产业在金融危机后哀鸿遍野的根本原因,倒不是外界已谈论很多的政府补助,而是光伏企业缺乏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像生产大宗商品一样生产太阳能电池”。

  企业竞相模仿,生产类似的产品,从个体企业的角度来看也许是理性的,因为创新成本太高,风险太大,而模仿成本很低,风险很小。当整个行业顺风顺水,需求旺盛而供求还不足时,加足马力躺着赚钱即可。

  但从另一角度看,这样的共性思维又是极度危险的,因为在一个竞争性市场,企业没法阻拦别的企业跳进这个市场,以同样的手法竞争,结果就是供给的气球越吹越大,当供求与需求的比例发生逆转时,企业竞相以削价获得订单,供给继续膨胀,而利润日渐微薄,如果再碰上光伏业那样的全球需求骤减,企业不死才怪。

  道理原本并不新鲜,但我们却心痛地看到这样的故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中国的多个行业上演:钢铁、电解铝、造船、玻璃……政府过度干涉市场、退出机制不给力也许是产能过剩的重要原因,但如果从源头看,中国企业严重缺乏创新动力,太想挣“快钱”也许是更重要的原因。

  做宏观经济报道的人,眼睛常盯着中国的GDP世界排名如何如何,货币供应、财政政策如何如何……但静下心来想,中国企业在微观层面有没有创新的动力,能不能把自己逼到国际竞争的锋刃上,或许才是格外要紧的问题。因为归根到底,我们的经济是由无数个企业构成的,我们有怎样的企业,就会有怎样的经济。

  以这样的视角看过去,很遗憾,我们的经济构成里,“傻大粗”、靠产能规模投资扩张的企业比比皆是,而精细的、灵敏的、创新的企业,却少之又少。

  再以信贷流向来看,结构大致是:房地产行业占据四分之一江山,以“铁(路)公(路)机(场)”为代表的基建投资占去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制造业占去四分之一(其中“傻大粗”行业又有很大比例),留给其他企业的就只有约15%了——有多少资金留给创新,可见一斑。

  那位教授说,在德国日本等国家,企业也并非没有“偷懒”的想法,但问题是不具备核心竞争力的创业者很难拿到投资。而中国的情况是,钱来得太容易了。

  如果把中国经济比作一幅风景画,其中定不会缺少气势磅礴的大山大河,但却难觅虫鸣鸟叫的曲径通幽。简言之,我们的经济,大则大矣,还缺乏点“性感”。

  什么是“性感”?“性感”是创新,是解决人们的实际问题。说到创新,人们总会想到硅谷那样的“高大上”,但其实创新也可以很接地气。我想到自己曾采访过的两家互联网公司,他们的商业模式也是学来的,但又融入了自己的创新,确实可以解决人们生活中的实际问题:一家允许人们通过网络,把自己闲置的房屋短期租给外来人住,对房主来说是盘活存量资产,对租客来说是提供了比宾馆更廉价的选择;另一家服务众包网站,想找人建个网站的,想设计一个产品商标的,想给孩子取个名字的,都可以在网站上发包,而有这方面特长的人则可以在网站上竞标接单,网站从达成的交易中收取佣金,三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经济说到本质,是建立在人类需求基础上的产品和服务的生产,这样想来,我们还有大量未满足的需求、未解决的问题。创新的空间其实无处不在,只要我们的企业家肯把头低下来一点。

  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如今创新或许已经不是一种选择,而是必经之路。因为靠投资驱动、规模取胜、大量耗费资源能源的增长模式已走到尽头:据测算,我国GDP每增长1美元,大约需要5美元的投资,资金投入成本比日本和韩国经济起飞时期要高40%之多。中国经济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要再上一个台阶,从中高收入国家进入高收入国家,不可能再靠量的扩张,从历史看,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可以依靠这个升级成功的。

  在这个层面上再来看中央对“调结构、转方式”和“提高创新驱动力”的一再强调,或许会有更深的理解。

  (郑阳鹏,财经记者,海外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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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N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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