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振锋
近日，多地发生校园暴力事件，涉事学生仅仅因为一些校园矛盾，就用辱骂、掌嘴、脚踢、拍裸照等方式侮辱围攻受害者。从现场拍下的视频中，可以看到校园小霸王们令人发指的行为；也可以看到，在中国教育从传统应试模式向素质教育转型过程中，一些学生个人主义意识的疯长和学校监管的缺位。
慈母多败儿，是古人经过多少心酸才凝聚成的一句经典古训。今天我们都已经知道不能溺爱孩子。但是，近年来从西方进口的所谓快乐教育和素质教育理念，令放纵有在学校里卷土重来的趋向。快乐教育当然是好的，但它是偏正结构，其重点在“教育”而不仅仅是“快乐”。素质教育也是一样，重点在于素质教育的内容，而不仅仅在于形式。
传统中国教育往往被认为是填鸭式教育，而快乐教育有助于激发学生的自主学习意识，有其合理性。我们当然希望孩子能快乐地学习，但问题是，对独生子女和家长们的大限度迎合，令快乐走向了极端，转化成学习必须是快乐的，不快乐就可以不学习。
快乐教育不等于放松对孩子的约束，虽说孩子心智的成长规律需要得到尊重，但快乐教育应以教育为标准，不是以快乐为标准。过度放大教育中的快乐，一方面会导致学生在学习内容上被放松；另一方面会降低人们对孩子品德和纪律教育的要求。实际上，学习不天然就是快乐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习知识本身是需要吃苦的事情。我们不排除在一些情况下，有孩子对某些领域特别感兴趣，但在大多数时候，孩子们掌握知识，需要吃苦、勤奋和苦中作乐的精神，过度强调快乐教育不符合教育规律。
快乐教育作为一种比较新奇和轻松的理念，很容易迎合大众心理。但这种理念实际上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在全社会追求快乐教育的气氛下，孩子的个体化、个人主义和个人诉求被过分强调，教育价值观混乱，学校和学生的定位不清晰。学校管理学生动辄得咎，管理责任得不到承认。过去我们很少听到学生因为老师批评几句就跳楼，但现在有学生在校内发生意外事故，校方哪怕没有直接责任，也要承担赔偿甚至刑事责任。来自社会和家长的压力，导致学校越来越不愿意去管学生，不愿意承担责任。让一些问题学生被放任自流，成为校内小霸王，家里小皇帝。
过去很多中小学将毛主席为抗大题词“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作为校训，这八个字完整体现了一所学校该有的氛围。教育是集体性活动，学校把处于青春期、叛逆期的孩子集中起来，应该强调适当的惩罚性来维持校园纪律和秩序。否定学校对学生的监管权和适度惩罚权，学校也很乐意，但对孩子是种放纵。学生在学校里只是学到知识，没有受到教化。
只有快乐没有烦恼的成长不存在，即使有这样成长起来的孩子，他的人格也不会健全。人在社会中生存，有激励、有关爱、有监管、有约束。而教育的最终目的，是让人在社会中成长。怎样培养孩子坚强的毅力和对规则的敬畏，而不是在个人主义的路上越滑越远，是值得学校、家长和全社会重新认真审视的问题。▲(作者是《环球法律评论》杂志副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