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力是一种公民修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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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4月19日12:37 新民周刊 | |||||||||
撰稿/陈彦 想象力是诗人建构自我文学世界的重要力量。然而,加拿大理论家诺思洛普·弗莱(《弗莱文论三种》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徐坤等译)所谈论的想象力显然不只限于文学,而是一种与文学紧密相关、凭借文学教育而获得、通过想象来构建自我生活世界的能力。它涉及选择、判断和认知,它与人的生活感受(幸福或痛苦)、价值取向(取得或放弃)、社会
文学是虚构的东西。在西方文学经典中,对文学的幻想特征最富有打击力的批评,是著名的浪漫骑士堂·吉诃德——一个把关于骑士的文学幻象当真实来追求的傻瓜。文学幻象使人误入歧途,艺术法则和生活伦理的紧张不知断送几多诗人的性命,自杀或发疯很多时候都是不能承受“理想/幻象”之重的结果。文学,这个虚幻的东西,在20世纪60年代实打实的中产阶级的西方好像毫无存在的必要和可能性。更何况在今天这样一个从精英知识分子的精神场景到日常生活的细节都充分情欲化的时代? 在弗莱看来,那些否定文学、轻视文学教育的人往往是因袭成见、自己不会判断的人——因为他们缺乏想象力。一个人的生活经验有限,即使阅历丰富,他的所见所识依然是个人一己的狭窄天地。但是,人作为社会和文化的产物,却被充斥身边的观点、意见、言论所覆盖。从这一层面来看,人所生活于其中的世界,其实是一个由无数幻象所建构起来的一个想象的世界。在此层面上,世界的本质和文学相通——一个由想象建构的语言乌托邦——是斯蒂森·欧文所说的“诗与欲望的迷宫”。这是一个瞬息万变的社会,“人们身处五花八门的广告之中,或遇到大选时政要们竞选演说时”,面对迷障重重的语言宫殿,人怎么才可能不被克里特迷宫里牛头人身的怪物吃掉?那个藉以走出迷宫的红线团在哪里?弗莱的答案是文学教育。 因为文学是一个凭借想象建构的经验世界,在“诗和欲望的迷宫”里,招引与拒绝,沉迷与失落,构成的是一个有着多重经验与多种视角的立体世界。在个人有限的生活经验中,文学阅读拓展和丰富了个人有限的生命空间,文学教育培养了人们对未曾经验过的世界的想象能力,一种用不同视角来看待问题的能力。堂·吉诃德的近乎悲壮的可笑是他对一种文学的痴迷,可怕的对幻象的盲从和迷信是对一种声音的相信。罪过不在文学,而在于有缺陷的文学阅读。好的文学教育是在广泛展开的经验世界(文学世界)中,把人的真实处境展现给你看,让你自己做出判断。“要紧的是一个人的选择力。” 缺乏想象力,即不能进行社会和生活构想,无法超越现实,也不能在别人提供的社会神话和现实之间做出判断和选择。当人的语言沦为无意识的一派胡言乱语时,人类社会就和动物庄园没什么两样了——这有“文革”年代的历史图景来佐证。人的自由发展是人类社会理想的一部分,弗莱看到“自由虽与缺乏文化教育没有什么关系,但它却只能是教育和培养的产物”。他同时也警醒指出,“在集权国家,通过舆论宣传进行的竞争已不复存在,因而从思想上做出选择的力量也遭到扼杀。”显形的钳制可以看得见,“编造舆论、歪曲报道、政治偏见以及许许多多广告”制造的幻觉就不是那么容易辨识了,这就有待于想象力的修养所能给予人的判断的能力了。 人类文明的全部成果都是想象力的文字结构,“运用语言文字这一整个课题都是围绕着这种创造、建设的力量开展的”。教育有“可以使民知之”与“可以使民由之”之分。好的文学教育不是崇高或伟大理想的灌输,也不是高级文学常识的传授,它应该一种思维方法的训练,一种培养人的“想象力的修养”的过程。它能否达成,在于国家想要什么样的公民,更在于人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相关专题:新民周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