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强美国印第安纳大学经济学博士生
犹太人有一句谚语，说“性是穷人的歌剧”，言下之意是说歌剧乃富人的专利，但是在布鲁明顿，此话就显得不妥。
印第安纳大学长于人文艺术类学科，声势最为显赫的就是排名在北美数一数二的音乐
学院。学院重视歌剧教育，不但
设有专门的科系，还坚持“从娃娃少年抓起”，每年都从四邻三乡招募大批童男童女，当然不是送去求仙药，而是组织为歌剧
表演和声的合唱团。定期在学校的大歌剧院演出，全城父老，无论贩夫走卒，还是饱学鸿儒，都来捧场助兴。从莫扎特到瓦格
纳，从《蝴蝶夫人》到《卡门》，听一年下来，对于歌剧史好歹都可以初窥门径。
如此一来，音乐学院就得来一个绰号，叫“歌剧工厂”，早年是褒奖，近年以来，却多少有了揶揄的味道。道理也很
简单，不光中国要为中小学生减负，美国人对于枯燥的声乐训练也有微辞，认为拔苗助长、扼杀童心。时代在变化，对于传统
的质疑和颠覆总是不可避免的，歌剧工厂能开工至今，其实已经算得上奇迹。几十年前，子女被音乐学院选中，接受阳春白雪
的声乐教育，是莫大的荣耀，更是成人的正途。时过境迁，如今严肃艺术日渐式微，再非 “素质教育”的不二法门，于是难
免惹来非议。放眼全美，还在把歌剧当作全民娱乐重头的城市，除了这座大学城大概再无分号。
有一次和朋友说笑，朱明瑛的儿子曾经就读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陶喆则师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要学流行音乐
，极端开放的加州正是好去处，要是来到布鲁明顿，不但要空手而归，弄不好还要挨先生的骂。布鲁明顿的保守，慢道和加州
比，就是和东部比，也显得冬烘气太足。印第安纳大学的音乐学院和著名的茱丽亚音乐学院几十年互有瑜亮情结，互不服气，
明争暗斗由来已久，但是近年来已有力不从心之感。说来也不奇怪，印第安纳从生源上就已输了一招。这所学校太尊道统，不
单要讲琴技，更要讲学习、讲素质，不但要通晓乐理，还要熟练掌握几百年来音乐家的各类八卦，于是课业沉重，让人难堪重
负，对于立志夺取国际大奖的演奏天才来说，简直是一个噩梦。
课业负担重，一来练琴不易，二则打工太难。音乐学院多数不提供资助，学生为谋生路，除了一般性的活计，还可以
发挥特长，比如为教堂礼拜出场，或者为红白喜事助兴。在大城市里，往往收入还颇为殷实，到了布鲁明顿，则一切泡汤。小
地方生意冷落，更要对付大量的文献、写不完的论文，睡觉都来不及，更何谈外快。俗话说“穷文富武”，像我这种穷光蛋，
就只能在布鲁明顿学经济。小朋友学歌剧是免费的，可惜我条件已经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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