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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教明星猥亵男童风波锤打支教志愿者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06日13:13 新民周刊

  殷永纯“猥亵风波”的文化标本意义在于,它不仅直接修改了一群志愿者的理性,而且考问着公众的理性。

  殷永纯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位于安徽阜阳的复新学校也不是一所默默无闻的学校。前者常常以“纯洁、激情、高尚”的形象出现在媒体上,后者则以“中国大陆第一所志愿者学校”扬名。曾经,他们是血与肉的关系,那样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

  但是,神话在6月破灭了。

  在几个已经离开复新学校的“倒殷派”志愿者的积极运作下,殷永纯和复新学校再一次成为媒体的关注焦点。这一次,殷不再是“北大才子”、“道德偶像”,取而代之的是“猥亵男童”的“变态老师”。

  标签化殷永纯

  最初引起关注的是复新学校网站论坛上一个惊心触目的帖子,该帖通过一份调查材料披露了殷永纯涉嫌猥亵男童行为。这是6月初的事情。

  而在全国律师协会未成年人保护专业网站上,有人自称是复新学校的志愿者,就殷永纯涉嫌猥亵男童行为进行咨询,该协会副主任孔维钊律师前往复新学校调查,而后宣称发现殷永纯的确存在猥亵学生的行为,并向复新学校所在地涡阳县教育局和公安局寄送了两封反映殷永纯猥亵学生的信函。

  6月10日,殷永纯离开复新学校的消息开始传播,但即便是很多圈内人,也未必清楚殷永纯离开复新的原因。殷永纯委托上海志愿者沈绍清代理校长职务的举动,使大家相信他的离开是有准备的。

  上海的一些知情人士向《新民周刊》证实,殷永纯是在高考前夕离开复新学校的,当时高三学生要到利辛县城区参加高考,殷永纯是领队老师。此后,殷永纯再也没有回过学校。

  6月27日,涡阳县教育局派人对2名疑被殷永纯猥亵的学生进行调查。同时,涡阳县公安局也介入调查,但是警方最后并没有立案。据说,一位参加调查的警察表示:“能否构成猥亵罪一个看年龄界限,一个看情节恶劣程度。抚摸构不成猥亵,情节并不严重。通俗地讲,只能说明这个老师变态,有不正常的行为。”

  在媒体的叙事中,殷永纯就这样不容分说地被贴上“猥亵男童”的不光彩标签。而警方调查后不立案这一事实告诉我们,这一事件可能更多地是一起媒体事件。

  还原殷永纯

  6月30日,上海的一位志愿者唐虹给《新民周刊》记者发来短信:“刚得到消息,殷永纯认为媒体的报道有许多歪曲不实之处。”当天,上海的另一位知情人士君期向《新民周刊》证实,他跟殷永纯取得了电话联系,殷在电话里首次表态,认为媒体的报道有不少不实之处。但是,殷永纯没有答应与记者见面,他依然拾不起勇气。殷永纯常常关掉手机,偶尔打开也只是接收短信,几乎从不接听。

  毫无疑问,那篇广为传播和转载的《支教明星殷永纯被证实有猥亵男童行为》,一举改写了殷永纯先前的光辉形象,使得他声名狼藉。在令人敬仰和被鄙夷唾弃之间,殷永纯缺少过渡,一切似乎在转瞬间发生。

  媒体的叙述有各种版本。

  《中国青年报》:离开复新学校的殷永纯被证实有猥亵男童的行为,进而被复新学校罢免校长职务。

  《东方早报》:殷永纯因猥亵男童传闻而决定离开复新学校,除了给复新学校留下一地鸡毛之外,还带走了26个视他为精神导师的高中学生。

  两种叙事存在着微妙的差别。前者给殷永纯戴上了“猥亵男童”的帽子,而后者则小心翼翼地说“关于殷永纯涉嫌男童的传闻有了越来越多的证据支撑”,定位在“涉嫌”的级别。

  在《中国青年报》的报道里,一名初二的男生在接受律师和记者的调查时说:“平时,殷老师对学生非常好,但我认为他是伪装的、隐蔽的,这样的人根本不能当老师。”

  在《东方早报》的报道里,一个学生在作文里写道:“在我心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像一颗空灵的蓝水晶一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用全身心的爱来教育我们,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成功的希望。”

  这两种形象反差如此巨大,如同正午的太阳,对比强烈的明与暗紧紧相接。殷永纯选择了沉默,而他的沉默给旁观者留下丰富的想象空间。在法律到来之前,殷永纯已经面临道德拷问。这一次,他的人格魅力显得不堪一击。

  对于殷永纯来说,志愿者这个词关乎理想,而在社会的语境中,这个词关乎完美。人们对这些奉献者的要求近乎苛刻,而实际上,每一个俗世的理想主义者终究是血肉之躯,欲望始终在他的身体里自由穿行,并未因为贴上“志愿者”的标识而例外。

  殷永纯“猥亵风波”的文化标本意义在于,它不仅直接修改了一群志愿者的理性,而且考问着公众的理性。

  日前,在复新学校第一届理事会原则通过的《志愿者服务协议》里,志愿者们用自己的理性给志愿者这个名词重新定义——志愿工作者是特指有志于从事农村教育事业,具有一定的专业技能,认同学校的理念,受学校规章与本协议约束,在从事教学与管理等各项工作,领取一定生活补助的工作者。

  这样的定义,还原了复新学校志愿者的朴素面目,用新任校长沈绍清的话来说:“我们现在可以说是从天上回到地下,大家都踏踏实实做些事吧。”

  6月27日,复新学校的上海外围组召集组员开会,与会成员达成了两点会议精神,第一,如果殷永纯的行为查证属实,他必须负法律责任;第二,高度肯定殷永纯对复新学校的贡献,不因为这一事件而抹煞殷永纯对中国农村教育的探索和奉献。

  痛定思痛

  “殷永纯事件”背后,有一股力量自始至终扮演着暧昧角色。新任理事会理事长封曙历分析说,“殷永纯事件”的深层原因是复新学校志愿者之间的矛盾,这是一起“利益之争”和“名利之争”。

  对于“殷永纯事件”,复新学校志愿者之间曾有至少三种意见:一是坚持“殷必须为此负责任”;二是反对将此事扩大化,因为这对学校影响不好;三是不置可否,持观望态度。

  有人形象地称这三派为:“倒殷派”、“挺殷派”和“中立派”。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随着“殷永纯事件”曝光,先前表示要离开复新学校的志愿者和可走可不走的志愿者,都表示愿意继续留在复新学校。君期向《新民周刊》表达了这样一层意思:殷永纯离开复新学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随着他的离去,许多志愿者内部的矛盾也随之而去。

  一个生动的旁证是,关于“殷永纯事件”的真伪,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复新学校网站的论坛上一直争论不休,但在殷永纯离开之后,论坛被迅速关闭,一切恢复了平静。

  “殷永纯事件”中调查和举报最为积极的是已离开复新的几位志愿者。他们对于学校非常失望,对殷永纯也颇有怨言,这就是他们积极运作“殷永纯事件”曝光的心态。

  封曙历向《新民周刊》描述了复新学校面临的一个非常尴尬的图景:每一个刚来的志愿者第一个月都是热情高涨,甚至对微薄的补助说“不”,表现出对金钱的不屑一顾。可是从第二个月开始,这些志愿者就开始热情减退,还表现出对学校的不满情绪。半年之内,这些志愿者常常牢骚满腹。一个学期结束,志愿者开始出现分化,一部分选择了离开,一部分继续留下来。留下来的一般都认同了(或者说认可了)复新学校面临的现实,牢骚减少。而离开的一部分人会继续公开指责学校不好,甚至希望这个学校关门。

  复新学校演绎着志愿者发展的最大困境,那就是:内耗。

  志愿者之间的一个矛盾是补贴问题。复新学校定的补贴标准是,第一年生活补贴为每月300元,第二年每月500元,第三年及以上每月800元。新来的志愿者往往感到不公平,特别是看到殷永纯拿着每月近1000元的补贴,他们更是愤愤不平。一个志愿者老师告诉封曙历:“300元的补贴都不够我买一双鞋,如果给我500元我就安心了。”而另外一个志愿者老师更是直截了当地说:“如果给我500元我就不说话了。”

  封曙历介绍说,《志愿者服务协议》之所以没有在6月24日的理事会上表决通过,就是因为补贴问题太敏感,需要更充分的论证和考虑。

  同时,志愿者之间的矛盾还跟名利有关。媒体的讲述中常常是“殷永纯和他的学校”。哪怕是涡阳县教育局给复新学校下发的一份“限期整改通知”中,称谓也是“殷永纯及复新学校”。而上海的志愿者在3月份开会的时候,总是从“殷永纯怎么怎么样”开始。封曙历说,听到殷永纯离开的消息很震惊,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了殷永纯这个学校怎么办呀?”

  复新学校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一个人的学校”,外界因为殷永纯才纷纷捐款,志愿者们也多是慕名而来。封曙历说,上海的志愿者早就意识到了这里面包含的弊端,并且努力改变这种局面。从4月份开始开会时的主题就已经从“殷永纯怎么怎么样”转变为“殷永纯和复新学校怎么怎么样”,到了5月份主题已经转变成“复新学校怎么怎么样”。

  但是,复新学校的志愿者老师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变化。许多人认为,他们身边的殷永纯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他整天跟学生待在一起,从来不主动和其他志愿者老师沟通,没有尽到一个校长应尽的职责。他们笼罩在殷永纯的光环下,看着媒体把殷永纯神化,他们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人并没有这么好吧?”

  “他们非常不满,想发言又没有合适的机会。”封曙历说。

  “殷永纯事件”直接导致了复新学校《志愿者服务协议》的诞生,为复新学校带来了一些理性之光,《志愿者服务协议》草案里,复新学校志愿者的定义、行为以及志愿者制度都被重新审视和严格规定,培训、试用、评估、开除等字眼活跃在《志愿者服务协议》里,一套志愿者服务制度有望建立。

  把志愿者管起来

  “复新学校应该像一个企业一样运作。”封曙历强调的是,复新学校必须加强管理。

  在封曙历看来,殷永纯的失败就在于他不是一个管理型人才,复新学校的理念在媒体上被广为传播时,复新学校内部反而一切静悄悄,学校的核心价值观没有被重视和推行。

  封曙历的话显然有所指。志愿者有很大的随意性和不稳定性,所以,建立一套管理机制把志愿者管理起来,把复新学校的“企业文化”灌输给每一位志愿者并内化为强烈的责任感,就显得尤为重要。封曙历说,很多志愿者对自己的职责认识不清楚,他们来的时候带着满腔的理想和热血,要来干一番大事业,并不是做简单的教书工作。对于这样的志愿者,加强管理成为了一件十分迫切的事情。

  然而,志愿者管理又是一项摸着石头过河的工作,并没有多少成例可循。

  殷永纯参与制订的学校章程,在他离开后的6月14日在全校全体教师会议上投票表决通过。根据学校章程,复新学校选出5位理事,并在6月24日召开了其历史上首次理事会议,选举沈绍清为新任校长。理事会成为了学校最高的决策机构,“复新”不再是任何人的学校,开始走上制度化的轨道。

  “如果殷永纯不离开复新,他依然会被选举为校长。”封曙历说,作为理事会第一任理事长,他明确否定了殷永纯被罢免校长职务的说法,同时表示,沈绍清以代理校长当选校长具备程序上的合法性。

  一个明显变化是,新校长被赋予很大的权力。殷永纯离开后,在志愿者老师的提议下,表决通过的学校章程第16条“校长的职责”里加进了这条规定:“决定和修改教职工的工资、补贴和福利标准。”

  “他们想通过实际利益的激励来赋予校长更大的权力,以便加强学校的管理。”封曙历这样的外围人士关注的重心是学校性质、学校使命之类的精神激励,而学校的志愿者老师们则侧重现实利益的激励。总之,大家都看到了激励机制的必要性。

  但是仅有激励机制是不够的。“殷永纯事件”直截了当地说明,一套约束机制同样十分必要,必须以此规范志愿者的行为,使其知道该做什么,更重要的使其知道不该做什么。

  采访过程中笔者发现,复新学校上海外围组已经开始重视志愿者的选择机制。此前,复新学校存在的问题是:第一,对于志愿者,来者不拒,使得志愿者参差不齐许多人并不具备教师的素质。实际上,人力资源短缺一直是复新学校面对志愿者时无法说不的原因。第二,对于志愿者,岗位和条件规定不明晰,很难“选贤任能”。比如殷永纯,他是一个好老师,却不是一个好校长,没有严格的选择机制,形势推人走,他“被迫”走上领导岗位,可是他自始至终都不认可这个角色,也不履行相应的职责,结果留下一地鸡毛。在新制定的《志愿者服务协议》里,复新把志愿者划为“教学工作”和“管理工作”两个职责,具体地说,具备教师资格证的志愿者将从事教学工作,而没有教师资格证的志愿者将安排做学生的校外辅导员或其他管理工作。

  厨房干净了,厕所重修了,教学楼上安装了栏杆,女生宿舍安装了铁门……封曙历向外围组成员细数他新近的复新之行发现的小变化,他想告诉大家的是,复新学校并没有因为殷永纯的离开而关门。6月26日,他从安徽涡阳县高公镇带回了新校长沈绍清签署的12份借条,准备向外围组成员预借10万元做学校流动资金,用于申报办学资格。

  复新学校的未来被描绘得很美,它是中国第一所由关心乡村教育的人士建立的非营利性的公益学校。但是,“殷永纯事件”让我们看到志愿者实践的艰辛和无奈,而“殷永纯事件”的曝光,更让这所学校充满变数。

  君期说,办学资格能否办下来,他一点底气都没有。 撰稿/陈统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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