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都市里的鬼故事:新鬼怪传说在写字楼里生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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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29日15:49 南都周刊 | |||||||||
上世纪60年代出版的《不怕鬼的故事》以及毛泽东的亲笔批示。 在广州,每逢节日都有很多市民烧香拜佛。 民间多用带八卦的物品辟邪。 1930年,《论语》杂志出版“鬼故事专号”, 吸引了大批名家应征。 1961年,毛泽东亲自过问,出版《不怕鬼的故事》,
何其芳先生主持编辑。 正如周作人所说:“我不信人死为鬼,却相信鬼后有人。” 即便在当代中国, 鬼文化依旧是各种社会现实和众生心态的显影剂。 今年,恰逢多年一遇的闰七月, 我们探访广州、北京、上海等都市的灵异传说, 以此折射着文化的绵延和社会的变迁。 记者 关军 炫风 杭晓琳 陈江 彭晓芸 实习生 俞慕佳 周长天 刘源 广州 上海 北京报道 “编选本书的目的主要是想把这些故事当作寓言、当作讽喻性的故事来介绍给读者们,使大家受到启示,世界上虽然并没有过去的故事里所说的那种鬼,但是世界上又确实存在着许多类似鬼的东西。” ——何其芳《不怕鬼的故事》序文 前言 结束了大陆的四年大学生活后,26岁的陈婉容回到故乡台北,她发现自己对台湾民众普遍存在的鬼神信仰竟略有不适了。因为“在大陆四年,很少有人谈论鬼魂”。 比起大陆,台湾的鬼文化依旧盛行,美国《洛杉矶时报》的数据是,台北大学生中信鬼者的比率高达87%。陈婉容回到台北时,恰逢“双鬼月”,原本夜生活丰富的城市里,人们变得谨慎起来,许多人下班后早早回家。 按中国习俗,农历七月称为鬼月,意思是此月鬼门关大门洞开,众鬼可以出游人间,月中的七月十五则称为“鬼节”。鬼获得自由的同时,人间就多有禁忌,于是信鬼的民众在鬼月小心翼翼,黄历上“诸事不宜”。今年是多年一遇的闰七月,于是就有了双鬼月、双鬼节。对于信者而言,“阴间”假日悠长,人间更多恐慌。 在《说文解字》中,“人所归为鬼,从人,像鬼头,鬼阴贼害,从厶。”对鬼的“出处”有所解释。人生事,无非生与死,对于身后之事,按孔子的态度,死后知之“犹未晚也”,可惜多数人还是对此在生前就放心不下。鬼的信仰建立,本质上体现了人类对灵魂不死的臆测,甚或期许。而由唯物主义观之,鬼的迷信也代表了蒙昧中的人类对死亡、梦及其他神秘现象的主观解释。某些时候,鬼怪传说所传递的,则仅仅是人们与生俱来的莫名的恐慌与畏惧。 作家陈平原在《神神鬼鬼》一书的序言中就认为,要了解一个民族,就不能不了解其鬼神观念。从文明史的角度看,把鬼神信仰看做人类文化的源流之一,似乎并不为过。中国由于早期宗教文化匮乏,神鬼观念更多地影响着人们的世界观。《搜神记》、《封神演义》、《西游记》、《聊斋志异》等神怪小说的盛行,也是鬼文化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显赫地位的一种体现。而在中国思想史上,形神关系的争论持续了数千年之久。孔子主张敬天法祖,敬鬼神而远之。无神论者范缜写出《神灭论》,提出“形神相即,形质神用”的哲学思想。 1930年代中期,《论语》杂志出版了一期“鬼故事专号”,吸引了大批名家应征。但自此以后,鬼文化的搜集与研究盛景不再。 相较于神,鬼是更接近于人自身的一种形象,也被更多关注。宣扬唯物主义的领袖毛主席也会借神鬼说事,他在一次与王海容谈心的时候说:《聊斋》可以读,写得好。《聊斋》里写的那些狐狸精可善良了,帮助人可主动了。 台湾“中央研究院”民族所研究员林美容也提及,比起祀神,台湾人祭鬼的规模有过之而无不及。 1961年,毛泽东亲自过问,选编了一本《不怕鬼的故事》,也是借鬼喻人,鼓励他的人民不要惧怕国内外敌对势力。至于“文化大革命”中的“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倒是更容易造成一种人鬼混淆、人鬼倒置的幻觉。 鬼神问题在20世纪后50年更像一个政治命题,而非文化命题,它潜行于民心,却被所有主流声音讳言,即使学界亦是如此。据民俗学学者关溪莹介绍,中国民俗学界做鬼灵研究的很少,原因是“不好申请课题”。 正如周作人在其《鬼的生长》一文中所言:“我不信人死为鬼,却相信鬼后有人。”即使是当代中国,鬼文化依旧是各种社会现实和众生心态的显影剂。 由于意识形态的原因,神鬼问题在大陆确实不再是显性文化现象,但是在民间层面,它的生命力却依旧不容忽略和漠视。 1990年代,沈阳一家电台推出一档《张震讲故事》,讲的基本都是现代鬼故事。年轻人体验着类似观看《午夜凶铃》等恐怖片的惊悚,去厕所的路上都要“不断回头”,却依然迷恋上了张震的故事。直至后来,张震的现代鬼故事被制作成各种出版物,风靡全国。 与老一辈的鬼神观念有所不同,当代中国人看鬼片,听故事,更像是在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刺激,他们已经是鬼文化的消费者,只是偶尔会将信将疑。重庆市丰都县素有“鬼城”之称,背负千百年的“晦气”,如今,该县却斥资2.3亿元包装了旅游景点“鬼城”,也算是创造了“借鬼生财”的典型。 神鬼文化在不同时代呈现着体现着社会的变迁,体现着不同时期的社会心理机制,如焦虑、如恐慌、又或者是人类的自卑或自大等。 神鬼文化在不同地域的呈现也反映着相应的地域文化。在北京,灵异传说最离奇的所在无疑就是故宫,此外湖广会馆、礼王府等王公贵族生活过的地方也弥散着大量鬼故事,而且多与冤魂有关,体现了漫长中央集权统治在民众内心投下的阴影;在商业大都会的上海,鬼怪传说大多出现在殖民地遗迹或高档写字楼,表达着一些商业上的焦虑与不安;而由于地理上接近港澳,又相对顽强地保留了一些传统文化,广东人敬神祭鬼的习俗依旧普遍,他们所热衷的风水学中也多有消灾避鬼的成分。 如今,北京的一些著名的“鬼宅”已是命运各异——西单小石虎胡同33号已是高档婚纱影楼,礼王府成了国家机关,湖广会馆则是京剧名家演出的热闹场所,后海的胡同也难逃拆迁之痛。 承载鬼故事的老宅子在消亡,新的鬼怪传说又在现代化的写字楼里生成;老一辈人的狐仙故事难以找到听众了,新一代的孩子们却玩起了“请笔仙的”游戏;前人用虔诚之心敬仰的事物,现在却也成了年轻人用以玩笑的东西……社会在变,文化在变,心灵在变,鬼之有无以及迷信与否的命题,或者都可以抛在一边。但鬼文化,作为绵延几千年,形态不断流变的现象,其本身则需要我们的尊重和正视。 [1] [2] [3] [4] [5] [6] [7] [8] [9] [10] 相关专题:南都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