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新的渴望 | |||||||||
---|---|---|---|---|---|---|---|---|---|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29日15:49 南都周刊 | |||||||||
阿新的渴望 “这世上有灵体吗?” 与老一辈的人相比,十五岁的女生阿新会疑问着鬼与阴间的问题。婆婆告诉过她,小时候看到有个死去的邻居小孩叫她陪玩,吓得婆婆大病了三年;而妈妈告诉她,在珠江边一
阿新更愿意用“灵体”——更接近西方说法——而不是“鬼”来指代灵魂。一年多以前,她曾特意在夜晚12点对着镜子呆呆地看:可能这样就会遇上“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活着一天,就是有福气,就该珍惜。当我哭泣没有鞋子时候,却发现有人没有脚。”这是她当晚在网上摘下来的一句话。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镜子里有她,还有倒映的床。窗外马路有车经过,镜子时而轻微地颤动。 每一秒都凝固到那镜中。每一丝风过来,都像有声音在耳边说些什么。她几乎窒息了,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镜中会否出现另一张脸,或者某些光影,慢慢地全身毛骨悚然,几乎失去了力气。 “结果令我很失望,”她什么都没看到。按照前两年卖座鬼片《见鬼10》的很多方法,她还作过其它尝试,但一直都没有看到过特别古怪的事物。她最喜欢的电影是《见鬼》,片里的女主角换眼角膜以后,便不由自主地看到飘荡的人形、透明的异体等各种“邋遢嘢”。 阿新现在是一个探险组织的“部长”,这个组织多由中学生组成,专门到城里各种盛传闹鬼的地方(一般是旧城里没有人居住的旧式大屋)“探险”,而且还要与另外两个类似的组织竞争“知名度”。 阿新有点胖,大眼睛,男孩子一样的性格,说话看人时目光直楞楞地。“期待些什么是很恐怖的。因为你不知道那里会出现什么,但你不由自主地认为那可能会出现些什么——即使当时没有发现问题,但拍照回来冲晒时,神经还是绷得很紧——有些什么东西被拍下来了?” 阿新和伙伴们组织探险已经将近半年,行动时经常被莫名的声音和光影吓个半死。他们认为自己是无神论的,宗旨是探索未知的事物,但又向教堂的神甫求助,弄一些譬如红绳的灵物以备“应付危险”。 阿新的组织未曾有近距离接触“灵体”的经历。不过阿新的朋友,小卫,认为自己是“时运低”的女孩。这个瘦巴巴的十七岁女孩子,曾在传闻里广州最猛的闹鬼地——某广场做暑假工,并认为自己多次看到了人形鬼魂。“那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人来的。当我小睡的时候,它就会看着我。”小卫说自己无法形容,但可以带任何人跟她去看。 1993年破土动工的某广场被很多人认为“有些很邪的东西”。近年该广场内公共区域已经死去多人,大多是堕楼自尽,有的死在广场内有的死在广场门口,商业运营一直无甚亮点,物业销售困难,前两年竟然有三千多元一平方米的叫价。 一般的传说认为,该广场已经死去7人,但要死够8个才能化解凶煞,原因是在广场动工的时候曾在地基下挖出过8口镇邪用的棺材,被挖走之后,脏东西就无法被镇住。 阿新在这个广场组织过探险,她写道,“广场南塔和北塔之间的过道异常阴暗,还有大量铺面玻璃反射着奇怪的光,人走在里面很容易迷路。在南塔和北塔高层向广场下看过去,巨大的圆形地面装饰就类似西方的宗教标志,‘暗示你跳下去’。” 不过,该广场租赁部和物业部拒绝评论这些说法。 在另一个被传有鬼的某商业城,物业管理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小姐谨慎地表示自己没有接触过灵异。另一位先生则认为,在广州很多著名的娱乐或购物场所都有鬼传说,“与艾滋针等传说一样流行着,其中一些跟商业街或者娱乐场所之间的竞争有关。” 阿新并不在意这些。在她大胆得让旁人冷汗的目标里,只要曾经有过人住,有过旧房子,或者葬过些什么的地方,都可能会有“灵体”的存在,那是不论闰七月与否而在。除了找鬼,她像一个普通女学生一样读书,有一个初恋的男朋友,时不时野蛮地把他狠揍一顿。家里没有人知道她的组织和举动,尽管她正在寻找家里人告诉她的东西。 包工头的助手 桃姨的儿子陶迢,四肢短小,油光满面。刚满26岁的他,三年前做了一个包工头亲戚的助手。做下来没多久,他就被派去伺候风水师傅。 包工头在每个盘子开工前,都请风水师傅看风水。风水师傅说是与一家风水公司有联系,这公司在广州行内算是有名,为风水器物开光等业务也敢要价上万,而且保证请来的都是内地教授级的专家,或者香港的“高人”。 在建筑行内,一般都避免在那些“怨气很重”的地方开工,上面提到的广场当年掘出古墓的说法,包工头们也是讳莫若深。现在已经很少有行家在工地作设坛驱鬼的旧习,但一旦觉得有必要花钱辟邪的事情,是绝不能吝啬。陶的老板说,有个别国营建筑公司前些年天不怕地不怕,有问题的地不做点事情说挖就挖,桩一打下去,建出来东西,无法解释的坏事也接踵而来:未必是见鬼那样直接,但楼里的人,做生意的不顺,住的多病,主持工程的人,即使原来一帆风顺,也会莫名奇妙地财失家散。 是灵界的朋友在发力吗?“不可信其无”。包工头对师傅是毕恭毕敬,无所不应。风水师傅不轻易开口说话,但往往开口就是大动干戈之事。譬如买一个在广州随意可买到的一米见高的神台,指定陶到珠海的指定地方订购,然后动用一辆集装箱长车运回。有次包工头的公司易址,重新摆放门口的关公,师傅先是指挥陶专门到外地订购陶像,然后测算位置摆下,红包要了两万多元。 每一个指点、乃至每一句话都是计价的,陶多次想得其赠语两句,但师傅的嘴巴是封个严密。“或者他研究的东西会专业一些,但收得也太贵,架子也摆得太大了吧。”陶迢心存疑惑,风水师傅在唬人吗?但包工头对师傅深信不疑,陶本人也是信奉风水玄学之人,“宁可信其有”,只能受师傅的指挥。 陶的家里,把能用上的“规矩”和器物都用上了,看上去有点古色古香,门口的铜八卦凸镜甚是吓人。桃姨说闰七月,阳间的灵异大大增加,“这样我才能睡得着……。我很幸运了,这个年纪还能有个铺子。” 陶自小就跟着妈妈跑遍了省内的香供,刚上初中,就知道在大年三十子时在三元宫的人潮里争上“头炷香”,也买过地摊上摆卖的风水命理书籍研究。前月女朋友碰伤了手臂,他认定是“血光之灾”,便拉着女友到宋姨的店里商量驱邪之策。有天风水师傅“忍不住”了,说坊间的“规矩”杂乱无章,不足一提,但往后就打住,不再说理由所在。 陶读书不好,读完初中就再无升学,18岁就到集货市场做小批发的生意,但生意惨淡,好不容易才跟上了包工头亲戚,收入有所好转。但对于风水师傅的指点,他的收入还是买不到半句“箴言”。“如果真有更准确,更高深的玄学,那是为有钱人更有钱、为有势者更有势而存在的。”陶总结说。 七月烧纸,陶跟着桃姨认真按“规矩”做事。对于阿新那样的找鬼之法,他是想都没有想过,也不敢去做,只是烧应该烧的香,焚应该焚的纸。“即使神不保佑我,至少祖宗会保佑我的吧,所以还是恭敬些好的。”小巷里飘散着烧纸的飞灰,桃姨补充说,其实鬼和人是相通的,可以互相信任。 陶与阿新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都喜欢看《大闹广昌隆》。这剧已经重放了三次,大家都是追着看,一集不放。剧中的阴间,没有牛头马面,只有搞笑阴差,乃至捣蛋鬼。有些鬼楚楚动人,有的鬼面目可憎恨,当靓鬼看见样子滑稽的衰鬼会笑,看见面目可憎的奸鬼也会害怕。阳间的男满心欢喜,把薄纸所作的美丽衣裳焚化,阴间的女穿上后,施施然给阳间男写出书信。 然后,梅艳芳的绝唱犹在耳际。 “舍不得不爱, 巴不得一世, 惟愿抱紧眼前人。” 在老人们虔诚的祭拜里,在少年们彷徨的脚步间,情义、承诺、平安,滚滚红尘对另一个世界默默诉求,漫卷浓重的人情味,闰七月之际,绵绵,如缭绕香烟。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相关专题:南都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