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周刊美国专稿：纽约大罢工没有赢家(图)

12月20日，纽约公交系统开始罢工，警察在指挥乘客坐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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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稿／吴 越(发自纽约)

　　捷运工会向来被认为是纽约最具实力的工会组织，这次罢工虽然它暂时处于下风，但从未来看，劳资双方的谈判还将继续。

　　2005年圣诞节前，纽约人收到的最大“礼物”，恐怕要算捷运工人大罢工了。经过3天

没有地铁和巴士的日子后，罢工终于在12月22日戛然而止，让叫苦不迭的纽约人长舒了一口气。

　　去过纽约的人，无不对纽约地铁印象深刻——车站老旧得惨不忍睹，斑驳甚至漏水的天花板，黑暗还不时有股怪味的站台，不断发生的凶杀强奸案，还有好像永远完成不了的维修工作……

　　不像许多美国中西部城市，人人都有私家车，纽约人出行更多地依靠公交工具。每天，多达700万纽约人要依靠地铁和巴士出行。没了地铁，纽约人慌了手脚。更何况，圣诞近在眼前，没有交通工具就连买礼物都成了大问题。

　　在3天大罢工期间，许多人为了能按时上班不得不四五点就起床，在寒风中步行一两个小时，学校也推迟两个小时上课。纽约城也由此陷入25年来最严重的交通瘫痪，损失超过10亿美元。许多指望圣诞大赚一笔的商家更是抱怨大罢工是一起“人为的‘9·１1’”。

　　为何罢工

　　在纽约住久的人都知道，捷运工人每逢合同到期时，都要闹一闹。为的就是涨工资，增加福利待遇。

　　大多数情况下，代表3.4万工人的工会和资方——大都会运输署(MTA)都会达成妥协。但也有例外，1966年和1980年，谈判彻底破裂，大罢工分别持续了11天和12天。1966年工会大获全胜，并为工人赢得免予处罚的“大赦”，但1980年大罢工却会惨败告终。

　　这一次，工人和资本家的谈判又陷入僵局。工会要求未来3年每年工资涨8%，但MTA只同意在未来3年中工资上涨9%。争议的第二个焦点是退休年龄，MTA要求新受聘人员退休年龄由55岁提高至62岁，工会则针锋相对要求退休年龄降至50岁。第三，资方还要求职工的

　　工会方面的理由就是：运输署最近突然宣布10亿美元盈余的同时，将5000万美元用来向乘客提供打折，却不肯给予工人约2000万美元的福利要求。但MTA则表示，盈余还要应付其他时间的亏损，工人待遇已经很丰厚了。

　　到12月19日深夜，工会拒绝了MTA提出的最后要求，谈判彻底破裂。

　　20日凌晨3时左右，捷运工会主席图桑(Roger Toussaint)宣布，大罢工开始。他请求纽约人能理解并支持他们，因为这是“为了尊严而战”。

　　无奈的市民

　　没有了

　　一位家住纽约皇后区的华裔老人，更是因此在赌场度过了3个难熬的夜晚。

　　19日晚，老人闲来无事，去邻近州的赌场看热闹，哪知第二天回到纽约时，发现地铁和巴士都已罢工，他又舍不得花钱打出租回家——而且，因为罢工，出租车生意大好，要找也不容易。老人于是计上心头，买了一张赌场大巴票，回到刚刚离开的赌场。就这样，工人大罢工持续了3天，他也就夜以继日，在巴士和赌场连续“工作”了3天3夜。

　　而对成千上万的纽约人来说，他们的境遇也好不到哪里。很多人在天还未亮时就起身，冒着严寒或步行或骑自行车去上班。上班的汽车，在曼哈顿入口处发生拥堵，车龙长达数公里。

　　为缓解大罢工带来的影响。纽约市立刻实行紧急应变机制，汽车必须载满4人以上才能进入曼哈顿96街以南区域，学生可以推迟2小时到校上课，除此之外，纽约市政府还在全市设立了45个共乘车辆站点，并开放各公园作为自行车的存车处。

　　但这对解决事态来说，仍不过是杯水车薪。

　　很多人更是请假在家。家住皇后区，在曼哈顿某邮局工作的李太太说，平时自己都坐地铁。没有地铁原本考虑坐火车到曼哈顿，但到曼哈顿后，还要走上20多个街区才能到工作单位，因此只能请假待在家中。

　　没有赢家

　　鉴于捷运工会动辄以罢工进行威胁，纽约州曾专门出台《泰勒法》，规定公共事业的员工罢工属于非法。

　　因此大罢工发生后，纽约政府立刻采取法律武器，派员入禀纽约州最高法院。法官琼斯女士20日迅速做出裁决，工人罢工一天，扣发两天工资，工会则每天处以罚金100万美元。琼斯在判决时说：“这是纽约工运历史上叫人非常难过的一天。”

　　第二天，琼斯又下达裁决令，要求图桑必须在23日出庭受审，因为他们面临着“十分明显的坐牢的可能”。

　　外界的重压，市民的抱怨，迫使工会采取灵活态度。到罢工第三天，在纽约州劳工委员会的协调下，图桑召开记者会说，工会执行委员会经过投票，“压倒性”地通过结束罢工，员工将回到工作岗位。

　　罢工暂告一段落，但巨额损失已经造成。许多指望借助圣诞期间大赚一笔的商家彻底傻了眼，一些大百货公司客流量锐减45%，博物馆游客减少80%，50%的学生不能到校上课，20%的公司员工不得不在家办公。

　　小生意经营者更是欲哭无泪。曼哈顿唐人街的各行各业都受到严重冲击。从酝酿罢工开始，整个唐人街市面就一片冷清。唐人街的许多小商业主表示，他们的经营几乎全部停顿，在一些酒楼食肆，有时伙计数量多过客人，如果罢工继续，唐人街受到的伤害不会小于“9·１1”。

　　据纽约市审计长的估计，因为捷运工人罢工发生在圣诞之前的几天，纽约市已损失10亿美元的经济收入和政府的税收收入。

　　谁是谁非？

　　与1980年大罢工遭到纽约市民强烈批评相比，这一次纽约人对罢工却是感情相当复杂。

　　罢工开始时，工会受到一片指责，工会网站的意见网页也因骂声太多被迫关闭。但当工会被迫结束罢工时，对工人的同情比率却增加了。纽约电视一台的独家民调显示，41%的纽约人认为应对工会和MTA各打五十大板，双方都有责任；27%的人认为MTA方面须全部负责，而25%的人认为工会是“罪魁祸首”。

　　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美国，工人阶级是弱势群体，罢工也是他们最重要的武器，工人的遭遇还是得到许多同样普通市民的同情。纽约电视一台民调就表示，52%的纽约人认为工会争取福利权益是合理的，36%的人认为不合理。

　　罢工背后，也牵涉到美国敏感的种族问题——捷运工人很多是黑人和拉美裔，MTA管理层则大多数是白人。因此，纽约电视一台的调查就显示，高达三分之二的非裔和拉丁裔受访者支持罢工，白人支持者则只有38%；此外，35%的白人市民认为工会此次的行为更可恶，而只有

　　12%的非裔市民和17%的拉丁裔市民持同样看法。

　　捷运工会向来被认为是纽约最具实力的工会组织，这次罢工虽然它暂时处于下风，但从未来看，劳资双方的谈判还将继续，事实上，其他工会也将这次谈判作为他们谋求福利待遇的比照和机遇。因此，如果真如纽约政府所主张的对工会“违法罢工”课以重罚，很难保证其他工会组织不会加以援手，这将导致纽约工潮没完没了。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纽约捷运工人的年收入高达6万美元，远远高于普通工人年收入的2万-3万美元。美国发行量最大的《今日美国报》就刊文指出，纽约大罢工也显示了美国公营企业工人与私营企业工人正在加剧的分裂。

　　相对于很多私营企业工人根本没有保险，捷运工人早已享有良好的养老金和健康医疗，但捷运工会仍在努力谋求更多的福利待遇。如果工会不能做出合理妥协，公营企业的员工与社会的其他阶层之间的敌意会越来越大，罢工也很难继续得到普通民众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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