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毛泽东的两大认识误区

2013年11月06日11:10  新闻专栏  作者:公方彬  

  “左”右之争注定继续下去。围绕毛泽东历史功过的讨论同样会继续下去。这符合历史规律,同时是中国政治文明的必然产物,值得肯定和赞美。正是继续下去,决定了我们必须厘清进而矫正两大认识误区。一大误区,“文革”期间席卷全国的“造神运动”,是毛泽东为维护个人权威发动的自我神圣化运动。另一大误区,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是为了排斥异己、消灭异己。两种认识判断都是不正确的。

  “文革”期间中国确实出现了带来民族灾难的“造神运动”,但不能因此判定毛泽东存在人格问题。放眼开去,我们不难发现,社会主义国家普遍出现过领袖被神圣化,也就是造神问题。斯大林是这样,霍查、铁托、齐奥塞斯库无一不是这样。难道这些为人民的利益敢于献出生命的共产党领导人,都存在人格缺陷?解释不通。根本原因在于革命理论。

  依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宗教是麻醉人民的鸦片,既然是鸦片,既然要让人民群众觉醒,起来革命,就必须消除麻醉剂。与此同时,支撑人的精神大厦的只有两种,要么是宗教信仰,要么是政治信仰。排斥宗教信仰决定着必须构建政治信仰。两种信仰差异巨大,前者是开放的精神世界,后者是封闭的精神世界,前者可以置疑,后者不能置疑。所谓入者不疑,疑者不入。尽管这样,还是要承认精神世界有其特殊规律,最突出的是能不能确立让人笃信不疑的圣主。当年神学大师化解信徒疑惑,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信徒所以怀疑,是因为他们提出:如果上帝“全善”,就应当把人类都塑造成上帝一般,奥古斯丁以“流溢说”回答:如果上帝把人类都造成上帝,人类心中就没有了上帝,结果仍然是无尽的烦恼,且无人帮助排解,我们必须拥有上帝。政治信仰不能设定人们笃信不疑的“救世主”。

  再进一步分析问题。佛教强调经律论“三藏”,同时也强调佛法僧“三宝”,就是有一个佛让信徒去拜。其他所有宗教皆如此,比如基督教有耶稣,伊斯兰教有穆罕默德。那么,社会主义国家信守的政治信仰,也就是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必然要确立崇拜对象,除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这些经典作家,还要有可见可感的本国政治领袖。这就是说,内在需要是社会主义国家出现普遍造神的最根本原因。

  从社会主义国家出现造神的时间和阶段看,可以得出相同结论。革命时期,血与火对人的精神力量具有极大的刺激和强化作用,所谓有牺牲就有神圣,有神圣就会化作信仰。所以,革命战争年代共产党的领袖都很简朴,且贴近群众,毛泽东在延安时经常和当地的村民拉家长。社会主义国家建设初期,社会主义国家的领导人也不存在自我神圣化问题,更不存在有组织的造神运动。问题在于,进入和平建设阶段,由鲜血浇灌的精神之花开始枯萎,如何激发精神力量遇到挑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社会主义国家不约而同选择了造神,试图以造神保持精神力量的凝聚和激发。这甚至是那个时代的不二选择。

  再看“文革”,这同样是一场民族浩劫。事实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也都发生过相同或相似的事件,比如肃反扩大化就是这样。逻辑推理,毛泽东不应提出“以阶级斗争为纲”,更不应发动“文化大革命”,因为这背叛了他自己。井冈山时期,毛泽东为红军将领王尔琢写的挽联下联就是:“生为阶级,死为阶级,阶级念如何?得到胜利方始休。”新中国成立之初,毛泽东主导政府建构,也实践了这一思想。所以后来发生巨大转变,因为他没有找到革命以外的精神力量之源,他必须重新选择革命,强调“将革命进行到底”,落到实处就是寻找革命对象,并且是你死我活的革命对象,以此激发共产党人与生俱来的革命热情,获得精神力量,同时避免党和党的高级领导干部出现精神懈怠,特别是避免变修。

  其他社会主义国家搞肃反扩大化,深层原因也是没有找到革命向执政转型的路径,尤其解决革命力量在执政时代仍然保有,这样一个重大问题。这就意味着,毛泽东发动“文革”最重要的不是消灭异己,而是受历史局限,无法超越自我。为什么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邓小平提出,执政党是个什么样子,执政党的成员怎样才算合格的问题?道理即在于此。我们党真正迫切意识到转型之必要,是十六届四中全会的事情,因为在这次会议上提出了中国共产党由革命党向执政党的转变。

  到这里,有一个问题自然产生,中国共产党顺利实现转型,不在经济和社会领域,而在政治和精神领域。解决精神大厦无法再通过“造神”来实现。改革开放这一决策作出的那一天起,这条路就堵死了。新的道路在哪里?笔者认为关键在重新诠释政治,找到新的精神力量的增长。这其实就是去年以来,笔者连续发表《重新诠释政治成当前最重大命题》、《新政治观:创新点与突破口》、《“格瓦拉困境”与中国共产党转型》等文章的着眼点和着力点所在。

文章关键词: 毛泽东 社会主义 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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