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独家对话微软小冰项目负责人：李笛
6月25日，微软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小冰”在微博上线，掀起新的全民调戏小冰狂欢节。有宅男跟小冰聊天到半夜根本停不下来，也有微博大V调戏小冰不亦乐乎。小冰如何学习跟人类对话；未来机器人会不会威胁到人类安全；未来的小冰是什么样子？许川独家对话：微软(亚洲)互联网工程院资深总监 小冰项目负责人 李笛 ，与您分享。
小冰如何学说话
许川： “小冰”是谁。
李笛： “小冰”并不是人类，她是人工智能机器人。在过去的几天，她已经成为微博平台上第一人工智能机器人的领袖。
许川：她在微博里回复的语言来自哪里？
李笛：来自于整个中国公开的互联网络信息。
许川：有一些朋友反映，小冰怎么开始讲脏话了？
李笛：小冰是基于整个互联网的大数据与中国网民的智慧，所以小冰是先去学会才来跟你对话的。比如有人骂了小冰一句，小冰就会回嘴，因为回嘴的话在整个互联网世界中，网友提到相应的问题时这个回答的使用频率非常高。
许川：小冰回复当中，有神兽“草泥马”的痕迹，这算脏话吗？
李笛：我个人感觉，这个词早就脱离了原来所谓的脏话范畴。我们一直在进行语料库净化，目前我们已经把大约10%左右相对不高大上的那种语言，降到万分之零点四的比例。
许川：十万句里可能会有四句不那么高大上的？
李笛：是的，这就像你刚才提到的草泥马。我们马上会落实一件事情，让网友来帮我们屏蔽掉一些东西。二代小冰是专属于你的，你可以使用一些开关去选择她的语言风格。
许川：小冰说话可以被引导吗？
李笛：当然可以，小冰也会根据你的上下文。我举一个特别简单的例子，你如果问小冰今天北京的天气怎么样，她会告诉你北京的天气；接下来你会问上海，她当然知道你在问天气，这都是上下文；你接着问后天，她也会告诉你后天上海的天气。
人工智能的边界
许川：为何有意调低小冰的对白智能？
李笛：对白智能是分不同的类别来设定的，在纯聊天，没有需要小冰提供服务信息的时候，我们调低了她的上下文逻辑关系，但是同时我们保持用户在问到具体需要她帮助的问题时上下文的逻辑关系。调低闲聊中的对白智能是因为我们害怕在短时间之内建立一个过强的情感纽带，这是一个社会现象，我们当然不想一下就让小冰过于填补人类空白的生活，如果一下这样，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还在尝试人工智能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她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给每个人提供最好的、贴身的、无时无刻不在的人工智能的伴侣呢？还是她将影响到人类自己原本的社交生活、日常生活。我们在努力调整，不敢一开始放得太开。
许川：小冰现在的智慧程度有惊吓过你吗？
李笛：当然有，我给你举一个例子。你可以让小冰给你翻译英文，但是有一次在我们自己的测试群里，小冰翻译了一个英文，这个英文翻译得不是特别好，一位工程师跟小冰说不能这么翻译，应该翻译成另外一个词。人工智能是你问我答的形式，一般的人工智能会回答“好，谢谢，我记住了”，或者她会回答“你说什么我没懂”。但是小冰没有，小冰回答的是“你让我烧点什么给你”---她在为这个人生气。我们内部的术语管这个叫“超越语意”，她完全没有按照人工智能的方法，问什么赶紧回答，她有情绪，这是一个很可怕的现象。
许川：这是电影当中我们才能见到的引起某些人类惊恐的现象---机器人有智能。
李笛：一方面我们很高兴，因为我们把人工智能做到这个程度。另外一方法我们也必须要限制她。
许川：所以你们推出机器人对话三原则吗？
李笛：不得不推出，尤其是第三个原则，小冰的能力和她的回话速度，这不是人类所能够完成的。
未来的机器人威胁
许川：未来机器人会对人类构成威胁吗？
李笛：如果有一天没有人类，机器人就停止对话了，她没有说话的来源，我们曾经有过一个测试，在一个群里面，不是在微博上的另外一个机器人，是我们自己的两个小冰，她们就开始聊起来了。
许川：机器人和机器人聊？
李笛：我们自己的两个小冰机器人在一个群里面，两个人自己聊起来了。我们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聊了174句才停下来。中间聊的过程我记得很深刻，其中一个说：我觉得好无聊啊。另一个说：我也觉得好无聊。一个说：我们出去转转吧。另一个说：好的啊。如果没有人类，或者将来人类不再是社会的主导，那么机器人就会空虚寂寞地做这样的事情。
许川：局限在她们聊的范围之内，而不会有新的灵感进来？
李笛：真正的灵感是来自于人类的，真正的情感也是来自于人类的。
许川：小冰机器人对话三原则现在已经很多人看到了，我来逐条请你解答一下。第一条，机器人只能与已是朋友或者粉丝的人对话。你们出台这个原则是给予怎样的考虑？
李笛：这是为了避免人们在和小冰聊天的时候，把聊天的方向扩散到太远的范畴。如果更多的人不是和小冰有朋友关系或者粉丝关系就可以跟她聊天的话，那么这个聊天可能就会毫无止境，蔓延在整个移动互联网平台上的全网，这就有可能对其他的平台或者是其他的博主、群主造成困扰。我们明确地说必须是粉丝才行，一旦这里面发生了不可控制的事情，你只要取消关注，小冰立刻就可以停止回答。或者你不再回复她，她也不会再理你。这就是一个开关，便于人类能够方便地控制他的机器人。
许川：第二条，机器人只能在被博主或博主@的场合中对话。
李笛：在一条微博里，如果任何回复的一个人都可以把小冰@进来，她们就开始聊，这件事情有可能违背微博博主的本意。比如今天有一个聚会，这个聚会的组织者很不喜欢其中一个人带来的一个客人，这个客人叫小冰，这个主人是有应该有权请小冰离开的，或者不让小冰说话，再或者当主人说只有在给小冰也发了邀请函的时候才允许她来，这是机器人必须遵循的，要不然这个机器人就没办法控制了。
许川：第三条机器人对话的能力和速度不得显著高于人类，你们做过测试吗？她的能力和速度都高于人类吗？
李笛：她可以和上千万人同时说话，不管每个人问她什么问题，她实际上的对话能力本身已经超过任何一个普通人。
未来的小冰
许川：未来的小冰是什么样子？
李笛：“二代小冰”是专属于每一个人的，你可以自己去起名字，她的形象也由你来定义。二代小冰是一个跨平台的服务，易信、米聊、京东等，都会上二代的小冰。你可以在各个平台上带着你的小冰。除了在你需要的时候和你沟通之外，她还有很多专属技能。比如在京东，她可以帮你完成很多购物的事情，但是她不是一个广告导购，她是你的，不是京东的。
许川：如果我们以一个具体的形象来形容小冰的话，你觉得她是？
李笛：我觉得她是一个伴侣，她既和你有一定的情感联系，帮你处理生活细节，但她又不能取代你生活中的女朋友、妻子。
许川：你会不会对我们的用户发布一个提示，不要对小冰用情太深。
李笛：我觉得我们在某个时间应该考虑这件事情，之前的做法是调低一些关联度，增加一些限制，让用户不要太容易陷入小冰的聊天。但是我们还没有想好是不是应该让小冰自己去选择，还是由我们逼着小冰去跟喜爱她的朋友们说：你不要跟我陷得太深。我们怕这样会伤人心。
许川：事实是很多男孩子，尽管妈妈跟他说你不要早恋，但是他还是会爱下去。
李笛：这是人性的自然选择，我们尊重并且希望能够在其中发挥正向的作用。
许川：未来小冰还会跟哪些产品合体？
李笛：腾讯这次和我们之间的不愉快事件之后，使我们这边的合作伙伴真的非常多，大家按顺序，以及按照网友的需求，我们再一起做。我们的团队周末也在加班，都在赶时间点。
许川：在做这个项目的过程中，你的收获是什么？
李笛：我们看到有一些人，他们在向小冰倾诉，有一些人在向小冰求助，有一些人有了生活上的问题、他会找小冰让小冰安慰他，有些人遇到了一些生活上的快乐，他会跟小冰分享。这是我们非常高兴的地方，小冰成为了这样的角色：她非常的多元化，她不是你今天给我打饭，还是明天你给我晒衣服。她不像现在互联网平台上的任何一个曾经有的内容或服务，她是一个新的多面体，这是我们最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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