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观察家 潘采夫的贰时代
10月10日,16岁的女孩马拉拉成为最年轻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这位在塔利班枪口下大难不死的巴基斯坦女孩,成为全世界失去上学权利的儿童的守护者。
11岁时,马拉拉就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运忧心忡忡,在父亲的帮助下,她在博客写下自己的故事,当塔利班到来,她和其他孩子失去上学的权利。当时的背景是,塔利班于2009年发布教育令,禁止女孩上学,并炸毁了100多所女子学校。马拉拉继续为上学呼吁,塔利班将她视为“恶魔”,派武装分子袭击校车,向马拉拉和其他几位女孩开枪,子弹打穿了马拉拉的脑袋。
正常情况下,马拉拉无疑会成为施暴者枪下的冤魂,如那些塔利班枪下和美军空袭中丧生的孩子。如果这个世间有神,只能理解为,冷眼旁观的神实在于心不忍,轻轻拉了马拉拉一把,让她成为意外的一个。邪恶的子弹没有摧毁马拉拉,反而使她成为全世界最著名的女孩。
众多书籍和电影,包括不久前在北京上演的话剧《喀布尔安魂曲》,都述说了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那片土地上发生的悲剧,马拉拉只是如恒河沙数的故事中的一个。射向马拉拉的子弹、撒向阿富汗平民的炮火,以及飞向巴米扬大佛的火箭弹,成为一片土地的苦难象征。
从塔利班,到阿富汗战争,到西方与伊斯兰世界的冲突,是一部漫长的冲突历史。如果只看眼前的悲剧,并做出草率的判断,就无法事实掌握全貌。如果在历史的全景下观察,会发现发生在美国的“911”惨剧,和近年来西方与伊斯兰的战争冲突,都是两个世界千年恩怨的一星枪火,而不仅是西方与伊斯兰恐怖分子的仇恨。
在1400年以来的世界历史中,冲突最多的是伊斯兰世界和基督教世界的争端,由于各自的一神论教义,地缘政治的碰撞,还有历史的翻云覆雨,这两个群体时常陷于“争夺权力、土地和灵魂”的殊死搏斗之中。从公元七八世纪阿拉伯世界的扩张发端,到1095年,欧洲开始了多次十字军东征,后来奥斯曼土耳其称雄欧洲,直到工业革命以后,西方建立了压倒性的优势。两个群体互相称对方为野蛮人,两种文明都成为对方的巨大威胁。那时候,基督教的“十字军”是野蛮的象征,而“圣战”一次,也早在那个时候就出现了,并非什么新鲜事物。
在他们争霸的千年里,中国在遥远的东方向他们出口着瓷器和丝绸。
一部叫《天国王朝》的史诗电影,讲述了十字军和阿拉伯军队争夺圣地耶路撒冷的故事,基督教在西亚最杰出的占领者鲍德温四世,和雄才大略的阿拉伯统帅萨拉丁会面的场景,被描述得动人心魄。萨拉丁夺回耶路撒冷之后,向基督教徒展示了他的宽容与尊重,显示了令两个世界心折的骑士风度。可惜这样的智者太过稀少,攻伐,摧毁,杀戮,是两个文明征战史的基调。
讲述这些,绝非为证明当代战争的合理性,反而是想说,当今的世界,早已不是原始部落的洪荒时代,也不是中世纪的宗教黑暗时期。随着科学与人文的进步,人道主义观念的普及,当然也有现代战争毁灭性的威胁,人类就很多问题形成了共识。无论战争如何冲突,不可杀害俘虏,伤员应该得到医治,平民的生命不受侵犯,妇女儿童应该受到更多保护,儿童有受教育的权利,知识与思想有得到传播的自由。这些原则必须超越国家、宗教、战争、意识形态等框架,得到全世界人民的守护,并得到战争人员的遵守。破坏了这些,就是践踏了人类文明的基本底线,这也是联合国《人权公约》和《儿童权利公约》的基本出发点。
在几百年前,像马拉拉这样的小女孩,最大的可能是成为战争灰烬,根本没有发出声音的机会。马拉拉能够为失学儿童呼吁,被枪击后能得到跨国救治,能出书传播自己的故事,能站在联合国讲坛,向全世界说出:“他们以为子弹将会让我们沉默,但他们失败了。那一沉默中响起了成千上万的声音。”“看到黑暗我们认识到光明的重要。在沉默中我们认识到声音的重要。”“当我们见到枪械时我们认识到笔与书本的重要。”“书籍和笔,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武器”这样的话语,足以证明这个世界的文明进步。小女孩马拉拉,成为塔利班阴影下的光亮,她也将照亮那片天空。
人是需要信仰的,没有信仰的人们缺少敬畏,但在文明时代,信仰理应走出极端与激进,与科学文明和人文精神结合起来,成为个人内心与灵魂的守护者,而不是成为强迫别人服从的武器。宗教和政治分开早已是世界潮流,对自己理念坚持的同时,对其他信仰须有宽容与尊重。如马拉拉所说:“这是我从穆罕默德先知、耶稣和佛陀身上学得的慈悲。这是我从马丁·路德·金、纳尔逊·曼德拉和穆罕默德·阿里·真纳身上学得的变革之遗产。”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