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的学问都有为做而做的成分,很多的哲学都有故作复杂的成分,其实真理是非常简单的,就像禅语那么简单明快,质朴无华。任何一个人,只要把心沉下来,仔细想一想,都可以悟到其中滋味。
福柯说自己所写之书都是虚构,不是所谓科学。这样说需要极大的勇气和真诚,跟他的学说一脉相承。所有的话语都不过是虚构而已,性质就像假说,不可验证,也无须验证。小说和诗歌难道需要验证吗?
在社会科学领域,所谓真理,只是发明,不是发现。也就是说,不是有一个真理原本存在在那里,人通过努力去发现它,就像从矿山中挖到一块钻石那样;而是用自己的话语和思想去构筑一块钻石出来。
既然如此,是不是就丧失了好坏的标准了呢?好坏当然还是有标准的,就像文学,虽然是虚构,也有好坏之分。至少有文字好与不好之分;有表达是否清晰之分;社会科学还应当加上是否能够最大限度地贴近研究对象,对“是什么”和“为什么”做出合理的解释,能否使人们对论说的对象有更清楚明晰的理解,关于研究对象的理论至少要做到自圆其说。
我一生所做的研究,都只不过像是爱丽丝漫游奇境,偷窥了一下接踵而至的各类奇形怪状的事物,它们的颜色,形状,所作所为;它们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它们打算去哪里,打算做什么而已。我怀着无限的好奇心向那里窥视,可是洞中深不可测,奇境层出不穷,有时还有迷雾,使得那里的风景更加扑朔迷离。我到处走,到处看,看到了什么,先是惊奇,继而迷惑,继而想了解它们,想穷尽它们的可能性。
我现在在写小说,它是我的研究的继续。所以小说写得不像小说,倒像研究报告和研究心得。我不管它是什么,只是随心所欲地把它们写出来,就像福柯写他的研究著作那样,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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