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刚逝,一命半死。人们还没从19岁的玲玲惨死在郑州搏强戒网瘾学校的悲剧中缓过神来,云南曲靖一名13岁男孩在当地相同的戒网瘾场所,因为偷吃了教官的一块饼干,被吊在单杠上导致8根手指缺血性坏死的惨剧再次上演。戒网瘾学校,再次用暴力摧残的形式,向社会展现了类似魔鬼集中营场所不可告人的恐惧。
很多人谴责孩子的父母,不该将自己的教育责任,花几个钱就撂给地狱般的戒网瘾机构。但是,按照存在就是合理的逻辑,这些合法存在的机构,如果真能为沉湎于网络而不能自拔的孩子创造改头换面的奇迹,那么,这些看似不负责的父母,他们所选择的教育方式,本身不是主观的错误。悲剧面前,他们同样是合理合法存在的戒网瘾机构实施非法手段的受害者。
在学术界对网瘾是不是病还没有统一认知的情况下,中国的戒网瘾机构早在很多年前就开起了连锁店了。对于沉湎网络的孩子,究竟有没有一套科学的矫正方式,人们不去寻求共识,但是对于集中营的封闭管理,却有着共同的依赖。这种对于孩子接受强制教育的信赖与痴迷,既有着棍棒之下出孝子的千年传统思维影响,又有着对长期以来“改造成人”这种特殊教育手段的认同,于是,这个只讲矫正效果、不顾人性尊严的强制教育,便很容易被家长迫切的需求、被官方省心的向往,所达成一拍即合的效果。
整出人命的郑州搏强戒网瘾机构,7年前就以10万元的注册资本,将收容管制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这家自称以“特色关爱教育为理念”、以“生活体验的心灵感悟为形式”的强制教育机构,事实上7年来教育部门连他们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方式一概不知情。结果证明,他们的特色,其实就是对肉体的暴力和人性的摧残,孩子们体验的不是生活,而是生命。
出了人命,用10万元合法注册的搏强戒网瘾机构说注销就注销了;把人罚残,云南这家“焕然一新”戒网瘾机构,将赔偿的金额增加到10万元了。这时候你才知道,所谓的合法机构,其实只是一个拿着合法的经营执照行使非法暴力手段的盈利机构,他们无非是在官方与家长求管似渴的依赖中,用金钱来估价人命和人性的一场合法交易。
帮父母用暴力的手段管束孩子、帮政府用强制的手段改造孩子,公然成为一个挣大钱的行业,这不一定是沉湎网络的孩子们病得太重,但肯定是这个扭曲的社会病得不轻。我看眼下最亟需矫正的,不是孩子的网瘾,而是社会对于暴力管制孩子的强烈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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